宫中的地形,云千落便是闭着眼都能知道走的是哪儿条道。
明日你父皇就该回北明了,你和祁连也一道回去吧。
总不可能三个月之期,他都带着南诏陪她吧。
君鹤鸣牵着她的手,力道大了些,你如今不能动用内力,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在宫中生活了十几年,你见我有出什么事吗。
南诏宫中守卫森严,再不济她还有风云卫。
况且,她如今不能动武,已经很安分了,也不会再有树敌的可能。
是这么个理,但是君鹤鸣还是想留下,可是……可是什么可是,我们各有各的事要做。
我顾好我的商铺,你看好你的折子。
总不能因为有了婚约,就事事都以对方为主,人还是该有自己的事情。
没办法,拗不过。
君云二人对月饮酒,好不惬意。
不过融洽的一幕很快被打破,宋怀若手拿着酒壶,跌跌撞撞的朝他们走来,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他不用开口就都是酒气,云千落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好端端的,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为什么?都说酒壮怂人胆,这话不假。
有些话他憋在心里很多年了,一直没机会讲。
今日借酒壮胆,他要全盘托出!你从小与我要好,我们是青梅竹马,为什么站在你身边的就不能是我!他吵嚷着,摔碎了手里的酒壶。
琉璃碎片飞溅,划伤了云千落的手背,嘶。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君鹤鸣顾不上别的,带她去处理伤口。
都怪你,你看我现在连个瓷片都躲不开。
其实这跟内力倒是没什么太大关系,她就是很烦躁,想找个人骂一骂。
这事君鹤鸣倒是不反驳,是是是,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还疼不疼?他轻轻的在她伤口上吹气。
合着真把她当小孩了。
见云千落不说话,君鹤鸣打趣道:你还挺招人。
前有程驰,后有宋怀若。
彼此彼此。
她也不反驳。
她一直把宋怀若当兄长对待,没想那么多。
如果他没有闹今天这一出,她或许会当作从不知晓,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云千落已经不知道之后要怎么面对宋怀若了。
想不想出宫?君鹤鸣不怀好意的笑着,她现在不能用轻功,深宫大院她自己是出不去的。
云千落摇摇头,晚些会出宫的。
南诏没有宵禁,灯火通明。
中秋节,皇帝会带着他们登上最高的城楼,一同赏月,与民同乐。
还会撒银钱,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中秋了。
回去吧。
云千落拉着他返回宴席,唐嘉禾缠着姜宜然,韩屿缠着云千尘,谁也不服输。
宴会设在飞凤堂,灯火通明的宫殿,笙箫遍吹,余音绕梁似行云流水闲淡悠长,宫殿仿佛沉浸于虚无缥缈的仙境中。
见她回来,南诏皇帝才下令让舞姬开始跳舞,虽然她并不喜欢看。
红锦铺就的地毯,随着舞姬脚上的步伐起皱。
金炉中的龙涎香,依次不断增加,宫女来往伺候,脚步纷踏。
她今晚除了出去透气,回来后一直很安分,到承天门登高时,也一直站在皇帝身侧。
一切事宜结束后,云千尘还夸她真的长大了。
第二日,她与父兄一同送君鹤鸣父子出城,堂生也跟着回去。
祁连本该一道回去,但唐嘉禾说想多住些时日,他只得陪同。
唐嘉禾在宫中住了小半月,和韩屿关系越来越好,每天云千落听到的都是他们俩的打闹声。
日子过得平淡,送走祁连和唐嘉禾,韩屿也安静了不少。
好在她还可以看折子,有云千落在,她父兄都闲散了不少。
不想虚度年华,名下的账册她全部亲力亲为。
睁眼后第一件事就是看账本,闭眼前最后一件事也是看账本。
南诏风平浪静,北明却是云波诡谲。
虞妃有孕,皇帝大怒也大喜。
南诏与北明联姻之事也算打破国与国的制衡,那后宫中的制衡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吴皇后与北明皇帝没有任何夫妻感情可言,是那些大臣觉得她能任皇后之位。
北明帝开始专宠虞妃,虞妃也没让他失望。
依靠母家的势力,找寻吴皇后在位贪污的罪证,以及吴家买官卖官,杀人越货的证据。
一个月后,吴皇后被废,有御史言官上奏,弹劾其父吴柏松七条大罪。
旦日,吴府被查抄封禁,显赫一时的外戚吴氏,在叶落之时,耗尽了最后一丝气数。
再说青云院,云千落不在北明。
元朗派了人去接替二长老的位置,又任命了不少新掌教。
林枝送信来时,说在青云院的日子愈发清苦,新掌教什么都管,连饮食都不放过。
不让他们吃肉,让他们每日吃糠咽菜,说是提高自制力。
练功炼药识草药时间加长了许久,逼的太紧,让她觉得日子没有了盼头。
但是新掌教的法子,是真的有成效,他们都进步了很多。
今日轮到粉黛外出采买,刚出东宫就被赫连翊拦住。
你谁啊?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不说认识所有人,那也是能打个照面的。
粉黛笃定,没见过这人。
赫连翊面上笑着,手上却死死的抓住粉黛的袖子,我大老远从北明赶过来,有要事求见九公主,你快快替我通传。
你就说,东瀛赫连翊求见。
北明来的,能在宫中畅通无阻,又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东宫门前。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且等着。
粉黛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找到云千落,公主,门外有个叫赫连翊的找您。
闻言,云千落起身,亲自去接他。
也不是他赫连翊面子大,就是云千落坐的久了,想活动活动筋骨。
赫连翊在东宫门前踱步,见到云千落时,激动的差点流泪。
可算找到你了。
他在帝都徘徊了几天,才找到机会,和东瀛来的使臣一道进宫。
说吧,有什么事。
她看了一眼赫连翊,随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