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正平把目光又投向了温诗槐。
他对于这个亲生的小女儿,一向摆足了家长的架子。
因为温诗槐性格不驯,经常跟他对着干。
温正平如果不是因为有求于他们夫妻二人,这时候温诗槐态度这么不好,温正平早就已经怒骂出声了。
他原本想先跟谢屿套套近乎,再开口。
但看起来谢屿也并不吃他这一套。
温正平只好道:公司发展受困,不转型不行了。
大半年前,正好有一个企业应用集成类项目,但是需要引进新技术,我就投了点钱。
投了点钱?温诗槐问道,八千万?不是八千万……是两千万。
温正平说到这里,语气开始愤愤不平起来。
原来,项目是跟另一家科技公司联合开发的。
起初说好各自投两千万进去,但是程序开发进度还没过半,钱就烧完了。
说到这里,温正平气愤地差点砸了杯子。
项目已经开发了一半,如果不继续下去,前面投的钱就打了水漂。
但如果再继续,对方却不肯再出钱了,只肯技术入股。
核心技术确实掌握在对方的团队了,温正平无法,只好继续借贷。
又借了两千万。
钱的事温诗槐先不过问,而是先问他,那你们合作开发的项目呢?这么多钱砸进去,我怎么连个响儿都没听到?以温正平的性格,他过去是温家最窝囊的子孙,如果他真的能做成这个项目,肯定 已经高调公开了。
但他没有。
所以,温诗槐的这一句话,是在质问他。
温正平咬牙,好半晌才粗着声道:黄了!不但黄了,对方公司还带着技术团队和研发成果一块儿消失了。
而温正平借的四千万,利滚利到如今,竟然到了八千万之多。
温诗槐听完,久久不语,报警了吗?报了,但警方都说,这种事很难追回。
但是现在催债的却不放过我,小诗……温诗槐打断他,你打算怎么办?你帮帮爸爸!温诗槐看向他,爸,你也知道我只有那一个事务所,那还是贺故深留给我的,就算我囫囵打包卖了,也卖不了八千万这样的价!温正平面色讪讪。
他过去不止一次嘲讽温诗槐守着这么个小事务所耽误自己的青春,数度逼温诗槐放弃事务所,去找个男人嫁了。
当然没资格要求温诗槐卖事务所给他还债。
不,那是人家贺家的产业……我是、我是想让谢屿帮忙想想办法。
放心!这个钱爸爸肯定会还你们的!预料之中的要求。
按照锐扬科技往年的效益,一年流动资金也就是六七位数。
除非天上砸馅饼让公司突然枯木逢春,那么一年最多能还得起一百万。
温正平要还钱,至少要八十年的时间,这还得保证公司效益没有下滑。
再说,温诗槐根本不信温正平会还钱。
她的手搭在谢屿的腿上,示意他不用开口,爸,这么大一笔钱,在昨天之前,你打算怎么还?温正平像是被问住了一般,哑口无言。
他们这些人,都是昨天才知晓谢屿身份的,但温正平这笔钱,却是欠了半年有余。
在知晓自己有这么个闪闪发光的女婿之前,温正平打算怎么填这么大个窟窿?温正平避重就轻,本来是打算自己砸锅卖铁地还。
温诗槐叹气摇头,那也不够。
温正平哪有那么多资产拿来砸锅卖铁的。
也许刚从温家分家出来的时候还勉强有,但到如今早就被温正平挥霍得差不多了。
温正平咬咬牙,你什么意思?!要借就借,不借的话我也就当没你这个女儿!问这么多做什么?!温诗槐也退去了冷静的表象,微微气愤道:现在知道你有我这么个女儿了,怎么当初做这么大个决定之前,不知道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她又转向温妤,你是知道的,对吧?怎么不知道劝一劝爸爸?当个好女儿就是无条件地支持他任何愚蠢的决定么?一句话把温正平和温妤都得罪了。
温妤低头,仿佛在温诗槐的强势下无限委屈。
温正平怒气蓬勃,阿妤比你顾家、比你孝顺,也不会像你一样没大没小地冒犯长辈!如果不是你搅局,阿妤现在已经在跟贺家议亲了,贺司燃可不像你找的……温正平说到这里倏地住嘴,差点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
谢屿已经不是他可以得罪的人了。
温诗槐恍然,哦……原来这么急着跟贺家订婚,打的是这份主意。
温诗槐拖长了声音,听得温妤后脑发凉。
温妤生怕温诗槐从中作梗,这些话要是传到贺司燃耳朵里,或者贺父贺母听到温家抱着这样势力的目的,怎么可能再答应她跟贺司燃结婚。
不是这样的!温妤连忙解释,我跟司燃之间,当然是感情到了这一步,才决定订婚的!爸爸的意思是,如果订婚了,以贺司燃的仗义,是绝对不会对家里的困境袖手旁观的。
温妤一边说着,一边朝温正平眼神示意。
温正平也觉得那话不妥,也急忙往回圆,对,贺家小子看在阿妤的面子上,也不会不管我。
话里话外,还是在给温诗槐二人上眼药。
指责他们不够仗义。
温诗槐替谢屿不忿。
如果她是谢屿,被温正平二人那么势利眼地对待,没有幸灾乐祸都算是他有风度了。
现在,他们凭什么道德绑架,让谢屿承担起还债的义务。
温诗槐气得够呛,身旁的谢屿反而很平静,既然这样,订婚的事还是抓紧办一办。
温正平傻眼,……什、什么?谢屿语气如常地说道,今天把我和小诗叫回来,是要讨论和贺家订婚的事吧?昨天我们两个先离席了,是不是还有事要商议?他这四两拨千斤的,就顺着温正平和温妤的话,自然地把八千万算到了贺司燃的头上。
温妤和温正平都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