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诗槐本能地觉得谢屿的语气有哪里不对。
但又说不上来。
他们现在的关系,谢屿的这句话可以当玩笑,也可以当真心话听。
温诗槐当然倾向于他在开玩笑。
我不喜欢小孩。
温诗槐低着头,继续玩手机,随口回道,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让我改变计划,这辈子都不打算生孩子了。
什么是你说的特殊情况?谢屿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温诗槐腹部那道淡淡的横疤,某个让你奋不顾身的男人?温诗槐低头玩手机的手指一顿。
谢屿这是怎么了?这大半夜的跟她聊生孩子的事。
他们的关系到那份儿上了吗?对啊。
温诗槐头也不抬,笑着没当回事,或者是某天有人告诉我是某个国家流落在外的公主,有皇位等着我回去继承。
谢屿跟着勾了勾唇。
所谓让她奋不顾身的男人。
想到温诗槐到现在还挂在墙上的照片,和为之殚精竭虑付出的事务所。
所以——她不想生孩子,是因为她的特殊情况已经死了?……到了睡觉时间。
原本他们商量好的方案,是谢屿打地铺。
但温诗槐却忽略了一点,她也不可能跟小酒睡一个床啊!在勉强跟一个陌生孩子睡一张床,还是她自己出去睡沙发之间,温诗槐选了后者。
她抱着自己习惯的床品走到客厅里,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他们赶出去住。
李卿长年吃抑制神经方面的药物,精神不好,半夜醒来的几率本就不大,更何况她醒来也不一定就会发病。
温诗槐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很少失眠的人,偶尔这样失眠,心中的怨气无法自控地慢慢堆积起来。
温诗槐对睡眠时长的要求很高,如果今晚没睡够,明天一天上班都没精神。
又抻了半小时,她无法,只得坐起来。
去拿了红酒,打算喝个半醉,把自己放倒。
温诗槐靠在酒柜边,速度不算快地往嘴里送酒。
忽然,余光感觉到客厅那边有点光影的变化。
她抬眸,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向了沙发——她十分钟前还睡在那里的沙发。
谢屿?他大半夜的不睡觉,是想做什么?温诗槐的眉头跳了跳,忍不住走过去一探究竟,顺便吓一吓这个登徒子。
温诗槐光着脚走路,没有一点声音。
等她走到的时候,谢屿正好一个转身。
温诗槐这个打算吓人的人,反而自己吓了一跳。
手里的酒杯一倾,差点泼在自己身上。
反而是谢屿,在这样的突发状况下比温诗槐要镇定许多,反应十分敏捷地抓过了她倾倒的酒杯。
……却没来得及稳住温诗槐。
唔!温诗槐小腿一阵疼痛,撞到茶几了。
担心吵到李卿,温诗槐连痛呼都压在喉咙里,但对于谢屿,就没那么客气了。
嘶,谢屿,你干什么啊!温诗槐疼得倒抽气。
谢屿把酒杯搁在边柜上,扶着温诗槐在沙发上坐下。
我来看看你睡得习不习惯。
谢屿低低淡淡道,毕竟是我给你添了麻烦。
他带人回来,却害得温诗槐需要睡沙发。
大小姐大概没受过这种委屈。
温诗槐怨气满满,语气很不客气,说得冠冕堂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谢屿沉吟了一会儿,请教道:我在想什么?温诗槐:……其实在谢屿解释了来意后,温诗槐就知道自己也许是想多了。
这一屋子又是老人又是小孩的,谢屿不至于这么没分寸。
她只是因为失眠又挨痛,所以怨气大了点,才找茬指责他的。
没料到谢屿竟然还要问。
温诗槐用完好的那条腿踢了他一脚,只回了他第一句话,你来试试就知道了,睡沙发舒不舒服?!谢屿不用试,看她这么晚没睡,还跑去喝酒就知道了。
谢屿:我们交换一下。
谢屿也没有跟那孩子睡在一块儿,在地上铺了垫子。
但是不管怎么说,地铺也比沙发舒服。
谢屿等不到温诗槐的回答,干脆把人抱起来,往书房走去。
你放我下来。
温诗槐小幅度地挣扎了几下,压着声音,我喝了酒,待会儿就能睡了。
谢屿见不得温诗槐这么委屈,也不废话,要么我把那小孩弄出来睡沙发,要么你去睡地铺,选吧。
温诗槐:……在这一刻之前,就算温诗槐还怀疑那个是谢屿的亲儿子,现在也可以确定了。
绝对不是亲生的。
温诗槐被他抱到房里,单膝跪地把人放到垫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孩子怕热,今晚的空调温度调得比以往低一些。
温诗槐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点凉,便扯过空调被,把自己包起来。
被子里还残留着谢屿的体温,这软硬适中的垫子,比外面沙发确实舒服很多。
温诗槐一躺下,就舒服得不想起来。
她惬意地闭上眼睛,却感觉谢屿还跪在她的身侧。
你还不出去吗?温诗槐压着声音赶客。
这缺心少肝的小模样,看得谢屿唇角勾了勾。
忽然不想走了。
舒服吗?他沉着嗓子问道。
温诗槐:还行。
比沙发舒服?舒服多了。
温诗槐闭着眼睛讲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慢慢地有了点睡意。
但谢屿的存在感太强,他不走,她没法睡。
只好睁开眼睛,看过去,还有事?谢屿薄唇一动,你也知道,沙发不舒服。
温诗槐:……她当然知道,谢屿也很清楚。
原本是谢屿要求睡沙发的,是温诗槐考虑到他个子太高,才坚持她来睡。
现在,谢屿的意思很明显了。
温诗槐嗫喏道:地铺不宽敞……比你的床宽敞。
她没有直接拒绝,谢屿却直接开口点破,床上都睡得下。
绕老绕去,怎么又要跟谢屿躺在一块儿了?虽然房间里有个孩子,谢屿绝对不会有什么不轨行为。
但总觉得自己是被绕进套路里了。
让睡吗?谢屿淡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