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风归的眉头轻轻拧了一下。
他抓的力道实在是有些重。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安天翎松开了他的手臂,又追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曾阅览过一本古籍,上面所述的一种毒,毒发的症状,与她这个症状极为相似。
宴风归踱步到床边,仔细观察着阮青禾,她的面色极为苍白,额间还在不断的渗出缜密的汗珠,双眸紧闭,娇嫩的粉唇此刻也毫无血色还有些干裂。
怎么救她。
安天翎大步走了过来。
他现在不想听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只知道他的禾禾现在很痛苦,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的去帮她减轻痛苦。
太始山上有一种蛇草,专解此毒。
我现在就去。
他转身就要走。
安将军!那地方,你去不了。
宴风归站起来看着他。
没有我安天翎做不到的事!他看着宴风归,幽深的黑眸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在太始山最高的山峰顶上,你除非能飞,否则,有去无回。
他无情的诉说着那边的险境。
这也是他为何迟迟没有将她症状的真正原因说出来的理由。
他觉得没有人可以到那个地方。
除非...他将视线从安天翎的身上移开,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倚在门框处的那个妖异的短发男子。
我去吧。
黑羽说道。
妖的感官,比人类敏锐很多。
从宴风归说这句话开始,他便知道了,这趟,只有他能去了。
黑羽没有过多的耽误,刚说完话,便一个闪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宴风归细心的擦拭着她额头冒出来的细汗。
安天翎站在一旁,眼神暗了暗。
我来吧。
他对坐在床边的宴风归说道。
宴风归的手微微一顿,只温柔一笑,就将手中的脸帕递给了安天翎。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再来看青禾姑娘。
嗯...这几日,有劳了。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宴风归虽然是仕途没什么兴趣,但是他的医术却是一绝。
今日若不是他学识渊博,禾禾的病,他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宴风归知道他这是在道谢,浅浅一笑:我待青禾如自家妹妹一般,安将军不必言谢。
宴风归退去后,整个房间内,便只剩下了安天翎与阮青禾两人。
房间很大,精致的瓷瓶,秀美的帐幔,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床上的睡美人在安静的深眠,旁边照顾着她的是永远深爱着她的骑士。
阮青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似乎嫁人了,夫君很帅...但好像是少年白头。
梦境一转,她又被关进了一个小黑屋里,用锁链将她困住的这个男人,竟然是狼头人身,泛着寒光的尖牙在她面前一晃一晃的,极为吓人...他好像在说着什么,她听不见,只能看见他一张一口的嘴。
豆大的泪珠从那双狼眼里流了出来,他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那个蛇形的印记。
很熟悉...她想不起来了。
脑中猛地一阵刺痛。
啊——她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安天翎连忙放下手中的碗,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你醒了。
他说道,嗓音有些沙哑,疲惫。
她的身上出了很多汗,浸湿了衣衫。
阮青禾缓缓转过头,眼神还有些恍惚,似是从刚刚的噩梦中没有回过神来。
我怎么了...她的声音有些虚弱。
安天翎轻轻擦拭了一下她额头的汗珠,手法从刚开始的生疏,到现在的熟练,他轻声开口:你生了场病。
她微微歪了一下头,长睫微颤,眸中的清明在慢慢恢复。
生病了啊...她突然想到什么,猛的将手从被窝里抽了出来。
她将手背放在眼前,反复的翻转查看。
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你怎么了,手不舒服吗?安天翎握住她温度有些高的手,神色担忧。
我没事了,谢...她将手抽回,放入被窝里,正准备道谢,但是又想到了什么,剩下的一个字硬是哽在了喉咙。
安天翎只浅浅的弯了下唇。
他们呢?她突然问道。
安天翎一时之间也拿不准她问的是谁,便统统解释了一番。
黑羽去休息了,罗辞还在镇妖司。
外面的雪化了,你昏睡有四五天了。
由忠武将军带的军队已经前往罗鬼城了,等你病好,我们就过去收尾。
因为此次罗鬼城与妖族关系密切,所以宋祁也过去了。
他一连串说了这些日子她昏迷后,所发生的事情。
一时之间,她反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黑羽怎么了?她一下便抓住了重点,黑羽的精力一般都很旺盛,而且他是妖,基本不需要怎么休息,除非是消耗了巨大的妖力,才会需要长时间的休息。
见她第一个关心的人居然是别人,心底还是难免会有些失落。
你中了蛇毒,他去找的药草,受了些伤,所以现在在府中养伤。
他替她捻好被子,站起身来说道。
你去哪儿?她见他要走,抬头急忙看向他问道。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落在他高大的身躯上,她才发现,这个男人似乎憔悴了许多。
脸上的青碴凌乱的遍布在下巴,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疲惫,眼尾有些泛红,红血丝爬满眼白。
厨房。
他撂两个字后,便离开了房间。
他走后,房间便陷入了沉寂。
安静到她都能微弱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的...床边的帐幔被风吹起,飘进来一股冰凉的气味...阮青禾猛的一惊。
谁!她迅速召回自己的玉簪,紧握在手里,猛的向床边刺去。
来人轻声一笑,在这静谧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的渗人。
床边的空间一阵扭曲,一只过分白皙的手紧紧的钳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窗外吹进来的风停了...飘动的帐幔也静止了下来。
男人漂亮的眉眼一弯,眼尾的朱砂痣格外的惑人。
是你!阮青禾看清了来人,他骨节分明的手看似没有用一丝力气的圈在她的手腕上。
但是她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