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的石阶上,此刻正坐着三个媒婆,其中一个尤为资深,看她上巴那颗黑乎乎的大肉痣便知。
这黑痣随着嘴巴开合动来动去。
我在广陵说媒三十来年,都没见过这么俊的男子。
哎…这般容貌就守着一个小娘子,多可惜啊。
可不是嘛,梁老太那我都被撵三回了,这家人也一直给吃闭门羹,连个面都不露,诶!你们说,那冯大牛该不会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吧。
呃……不能吧,你瞧人家那怀娃速度。
就是就是,就凭那体格,那方面不也得是顶好的,你们说他能守到几时,这女子一孕大半年的沾不了荤腥,这么个血气方刚的汉子能憋的住?院内,封天靳满头黑线,他表示自己憋的住,就算憋不住他有双手难不成还不能自力更生。
但他怕兔子不相信,于是立即对兔子表衷心,说自己这辈子只兔子一个伴侣,绝不要其他的,自己耐得住,多久都耐得住。
兔子这才慢慢的吃石榴,吃完后舔舔脣角,意犹未尽的样子。
封天靳又立即从石榴树上摘下一个熟透的,掰开后递过去。
兔子接过去捧在了手里,也不动手吃,目光似有似无的幽幽瞟向院墙,然后咂咂嘴道:这颗要换个法子吃,夫君随我来里屋。
闻言,封天靳身子一颤。
……院子里那株栀子花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但旁边的茉莉却不知何时换成了菊。
封天靳趁夜色掩护手动给茉莉谢花,然后翌日告诉兔子茉莉被雨打落了,既然花没了,所以他就挖了。
没毛病。
兔子这次怀孕和头一次不太一样,到了第二月总犯困,也不计较他把茉莉挖了,其实兔子性情稳定时也是非常温柔可爱的。
他最喜欢兔子每日午睡时,把兔子团在自己怀里,听兔子打小呼噜,以前兔子从来不打呼噜,但这小呼噜声真可爱。
于是,就到了封天靳最喜欢的环节,偷偷親脸、親嘴、親滑嫩如凝脂的手。
若是兔子睡得很沉,那么这柔荑小手……也就想想而已,他怕弄醒兔子。
日子到了第三月,封天靳尤为担心兔子会恶心想吐,然而担心是多余的。
兔子不仅不想吐,还胃口很好,就是吃了东西就犯懒,不爱动。
腰上都胖一圈了,但好好捏。
他把兔子的小脚揣进怀里暖着,顺便给兔子按摩经络,记得兔子怀大崽子时脚肿了,他得提前预防着。
日子悠悠过着……入冬后,兔子更是赖得动也不想动了。
而与之相反的情况是,崽子学会爬并越爬越利索后,他照顾完兔子就得开始满屋子找崽子。
他给崽子做各种好玩的东西,当然也会设置各种崽子翻越不了的障碍,一是为了防摔,二是为了防崽子打扰他和兔子温存。
在这期间,他一遍遍纠正崽子别叫他‘大大’,叫‘爹爹’,但崽子好像没什么智慧,教不会。
这边教不会,兔子那边他喊不听。
阿蕊,我带你和崽子去赏梅吧。
软塌上,兔子捧着话本看得津津有味,嗓音软软糯糯:我不想去。
她不想去,外面太冷了,还是屋里暖和。
于是,封天靳也挤到了榻上,把兔子揽进怀里,脸埋在兔子颈间说:他们都说你要多动动,不能总窝着。
舒蕊充耳不闻,她要珍惜分娩前的时光,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封天靳呼出的气很烫热,怀抱很暖,舒蕊舒服地伸了伸懒腰,然后把话本翻到下一话。
就在这时,封天靳的大掌裹住她翻书页的手。
耳朵被热气笼罩,阿蕊,崽子午睡了,至少能睡半个时辰,我帮阿蕊活泛活泛身子好不好。
舒蕊耳朵顿时红了,小声说:那你不许说那些羞人话。
嗯。
封天靳认真询问过韩道生,怀孕中期是可以适当恩爱的。
那你不许在我话本里掺杂其他臊脸书。
……封天靳整个脑袋埋进了兔子衣襟,忙得很,没空回答。
更何况,兔子不是偷偷看得不亦乐乎么,怎么看完就翻脸不认人了?不过,这样也很可爱。
*——安亲王登基一年不到,便由太尉沈知书摄政,高台龙椅至今时已是空悬半年之久。
仲冬之月,还不算很冷。
封天靳打点好一切,催促兔子快上马车。
舒蕊打了个哈欠,挺着五个月的孕肚慢吞吞走过去,然后被封天靳抱进了马车。
一出广陵这家人立即换了排场。
暗奢宽敞的马车内,八个月大的团子举着一双白嫩小手,手心握着封天靳的两只大拇指,竟能站着走路,虽走得有些摇摇晃晃。
年画中抠出来的小团子努力朝着娘亲迈腿,但每次刚一走近,就又被拎回到原点。
自从舒蕊肚子开始显怀后,这只小团子就很难再挨到娘亲了。
团子似乎也知道这点,不一会儿就爬到马车另一边,自个儿玩去。
马车内经过处理,不会磕碰到人。
若不是梁老太不喜远行,马车里应该还会再添一位。
然而梁老太听见大女婿活不过冬季时,她的神情很平静。
对这个大女婿她当然是恨更多些,虽然大女婿救过她女儿,可却没有善待,从头到尾只是利用,不讲丝毫夫妻情分。
她虽恨,却也不想去上京看,她一把年纪隐居惯了,不愿再搭理那些旧事。
也不想再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
而封天靳之所以带舒蕊去,是因为曾经答应过兔子,虽然兔子清醒时已经不记得此事。
他们并不急着赶路,路过风景好的地方甚至还会待上大半天。
就这样走走停停,花了近一个月才来到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