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簪子在脸上划来划去,泼天的雨撒在身上,那翠珠早已吓破了胆,但仍想保着张娇娇的周全,咽了口唾沫,才哆嗦道:奴婢……奴婢的主子是张氏!求求公子,快放了奴婢吧,奴婢还要去寻主子呢!她心想着自儿个说了主子是张氏,便不算骗了他,如此能保住脸蛋。
京中有头有脸的张姓人家众多,想来他们也不知她说的是哪位,又能保全了张娇娇。
张氏……苏承安嘴里重复着翠珠的话,眸中泛着逼人的寒气,手腕忽然一使劲,翠珠脸上便渗出几滴血来,你没有说实话!哎……即便是宋念婉这瑕疵必报的主儿,如今眼睁睁的看着丫鬟在她面前狼狈如此,再甚相貌不保,倒也有些于心不忍。
转念一想,自儿个并未受伤,便想要出面制止。
你莫要管太多,他想要为你出头让他出便是。
永宁公主见状,摇摇头,长叹了口气,适时把她拉到一旁,悄声道:他这人就这种怪脾气,说得好听是刚正不阿,说的难听倔得像头驴!如今这幅场景,你越劝,他越来劲,倒不如让他把这事给你掰扯明白。
宋念婉抬头看向苏承安,只见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在翠珠的脸上,棱角分明的脸上清冷无温,更显得骇人。
你主子张氏……他瞥了一眼翠珠,随即向上看去,低沉的尾音蕴含着危险的气息,不应该是在上面吗?没,没有!事到临头,翠珠依旧紧咬着双唇,不肯承认。
真是个忠心护主的好奴才!苏承安俯下身来,手抵上翠珠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的视线平行,冷冷一笑,不知张娇娇她,会不会保你这张脸蛋呢?此时的翠珠瞪大双眼看向苏承安,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他怎么会知道自儿个的主子是张娇娇!脸庞上的冰冷又往下移了几分,随后便生出火辣辣的疼,她斜眼瞧见脸上的红色,觉得自儿个心脏漏了好几拍,仿佛下一秒便要晕过去。
翠珠一瞬间扑在了苏承安的脚底,拽着他的衣角高声求饶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嗬!苏承安抬起脚,顺势踩住了衣角处的那只手,今儿我与你说的废话可是够多了,我可没那么多的耐心。
翠珠吃痛,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稳了稳心神,身子却依旧止不住的抖,断断续续道:是……是小姐让奴婢……让奴婢把宋家小姐推下去的!宋念婉心中发凉,不明白自己究竟招惹到张娇娇哪一点,竟让她如此对待。
好歹毒的心思!宋念婉抬头迎上了苏承安的视线,他似乎读懂了她内心的想法,出言道:每年宫中的除夕宴,这位张小姐都会与五皇子寒暄几句。
短短一句话,道出了n条信息。
你怎么……宋念婉刚想问,他怎么会特意说张娇娇与苏玉宸的关系,被苏承安打断,他脸上终究是漏出了笑容,对你和五皇子的事略有耳闻,他同我讲过一些。
宋念婉恍然大悟,明白了张娇娇的动机。
苏!玉!宸!宋念婉在心里不知骂了他多少遍!他在外惹得风流桃花债,如今债主娘子倒视自儿个为敌人,百般对待,她自儿个招谁惹谁了?白白遭罪!以前只觉得她性格急躁了些,没成想还有一副蛇蝎心肠!永宁公主在旁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便要上去找张娇娇算账,宋念婉使出全身力气也拉不住,只得一同跟了上去。
哥哥!众人冒着大雨爬上台阶,永宁公主眼尖,一眼便发现了站在张娇娇身侧的苏玉宸,两人正有说有笑。
见此场景,她悄悄的斜眼瞧着宋念婉,暗自懊恼自己为何喊出口,为何让宋念婉瞧见这幅场面。
惠歆?苏玉宸看清来人后像触了闪电般弹开,飞奔似的跑到宋念婉身边,眉眼都是欣喜,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宋念婉暗自扶额,只觉得如今这幅场景,倒像是修罗场般,话到了嘴边也不知如何说起,索性闭嘴不谈。
张娇娇见苏玉宸一股脑的跑了过去,又见宋念婉毫发无损,身边还跟着永宁公主和苏承安,惊讶之余还有几分恼怒,她赶忙上前,站在苏玉宸身边,恭敬道:公主千安,世子安好。
宋念婉冷眼盯着张娇娇看了半晌,视线又转到苏玉宸身上,见他冲着自己笑,只感觉心口闷闷的,嘴边抹着笑意,讥讽道:好一双金童玉女,看来是我们打扰了,你们继续。
苏玉宸拉住转身要走的宋念婉,见众人神色皆是冷峻,就连自己的亲妹妹,也对着自己横眉冷对,又一看苏承安脚边还跪着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疑惑万分,不免发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且问问她吧!苏承安像拎小鸡似的,扯着翠珠的衣领,一用力,把她扔在了张娇娇的脚下。
翠珠忙不迭的爬到张娇娇的身边,哭喊道:小姐,小姐救救奴婢!张娇娇先前没认出眼前这人是翠珠,直到翠珠抬起头来的一瞬,她惊呼了起来。
此刻翠珠的右脸已被簪子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往外泛着血水,雨水不断滴落在脸上,上一秒洗掉了血水,下一秒,血又继续往外涌着。
血水、雨水、泪水混杂着从脸上流下,鲜红的肉外翻着更是渗人,带给张娇娇剧烈的冲击。
顿时她胃里犹如翻江倒海,吓得连连后退,连手中的伞也飞了出去,手指着翠珠不断的发抖,翠珠?你是翠珠!救救奴婢,求小姐救救奴婢……翠珠赶忙爬上前,重新拽着张娇娇的衣角,眼神带着些许期盼,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句话。
张娇娇,就是你指使这个贱婢,要把念婉姐姐推下台阶的!永宁公主见宋念婉没有开口,气不过,冲上前指着她,怒斥道:你究竟存了什么心?不!不是我!张娇娇听闻身形摇晃,又迎面撞上苏玉宸投来的探究目光,心下更是无比慌乱。
你娘服侍夫人多年,前年夫人放了你娘的奴籍,如今她在城西的住所颐养天年。
她强撑着提起精神,忍着胃里犯呕的感觉,蹲下身握住翠珠的手,轻轻说着,你怎的如此不让她省心,竟做出这样子的事,到头来还攀附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