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陌言在医院住的一点都不安生, 床头堆着一摞又一摞的文件, 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进来汇报工作。
韩陌言就是韩家的顶梁柱。
只要韩陌言不倒, 哪怕还有一口气在,韩家就不会倒。
他生来拥有的多,承受的更多, 或许这就是宿命。
初熙对此万分同情,但无能为力,只能抽空了就过来看看。
导致每天事情一忙完工作,韩陌言便眼巴巴地在医院等着她。
这天下午, 初熙过来,韩陌言才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初熙放下手里为他带的汤,抬头看他床边的立柜,上面的文件已经没有了。
今天不工作?韩陌言似乎有些雀跃, 朝她伸手,坐过来。
初熙靠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后, 两人离得有些距离。
韩陌言一只手撑在后脑, 仰着, 颇有些慵懒地看着她。
韩陌言这段时间瘦了许多,他仰头时, 下巴的曲线尤为分明突出。
他意味深长地对着初熙:今天下午休息。
说完还特地偏了偏头,眯着眼睛, 晚上也休息。
他自己做老板,给自己放个假还放的这么高兴,初熙真的忍不住笑起来。
韩陌言灼灼的目光看着她, 也跟着笑起来:熙熙,你笑什么?当着下属的面没太好意思奚落他,但还是压着声音说:你给自己放假,怎么还有种自己占自己便宜似的。
韩陌言振振有词:当然是占便宜。
因为你在,我才给自己放假。
初熙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去给你盛点汤。
她从椅子上起来。
韩陌言穿着空荡荡的病号服跟在后面。
她一回头,便被韩陌言像堵墙似的圈着。
病房里的其他人见状,纷纷退了出去。
初熙端着汤的手一抖,被韩陌言稳稳的接住。
你能下床了。
嗯。
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她想起医生的嘱托,伸手推了推他,没推动。
韩陌言凑过来,低头问:今天为什么不挨着我坐了?嗯?坐在椅子上,离我那么远。
初熙往后靠,一直靠到墙上,终于不动了。
韩陌言终于心满意足,揽着她凑近,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颇有些慵懒地问。
我想跟你靠在一起。
初熙的耳朵触着他的唇边,被他呼出来的热气弄得发痒,侧身躲了一下。
心想老男人现在愈发骚气了。
太近了,热。
她被他的举动弄得脸红心跳加快。
不热,热有冷气。
初熙被他逗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脑子没坏吧,外面十来度,你开冷气。
韩陌言握着她的手指,亲了一下。
你要是说热我就开。
初熙抽回手指,偏头准备走:你不要跟我耍赖。
韩陌言抵着她的额头笑着说:我没有。
初熙将一旁的汤端给他,故意板着脸问:那你要不要喝?我炖了一上午。
韩陌言一只手接过汤,一只手牵着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好了,你让我喝汤,我就喝汤,别生气。
初熙没有生气,只不过有的时候韩陌言不讲道理时,她不得不故意板下脸。
吓唬他。
不得不说,男人现在很吃这一套。
只要初熙一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他便会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然后慢慢试探着。
喝完汤,初熙说要下去走走。
韩陌言却说不要,抱着她,赖在沙发上不愿意动。
他最近清瘦了些,骨架看的没以那么壮,空荡荡的病服穿在他身上。
总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所以,一般只要韩陌言不提太过分的要求,初熙都会答应他。
他也就这么抱着,偶尔逗初熙说几句话。
小小的病房里只有两个人,外面的世界再跟他们没有关系。
初熙被他的气息笼罩着,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韩陌言轻轻地放开她,出去打了几个电话,然后重新地回到病房里。
他不太愿意将初熙抱去床上,那张惨白白的病床,像是沾染了病气,他在上面躺的够久,不太想将初熙放上去。
男人重新躺会沙发上,将初熙搂在怀里。
两人距离很近,大概只有手指那么宽的距离。
韩陌言目光一寸寸地落在初熙的脸上,隔着空气画着她漂亮的轮廓,他眼神里有种珍重的温柔,轻轻地将人往怀里揽了揽,然后眼睛咋也不眨地盯着。
——初熙醒来时,就看到韩陌言那张被无限放大的俊脸。
他似乎没有睡,嘴角慢慢绽开笑意:醒了。
她点点头,眼神有些懵,几点了。
韩陌言拿过身旁的手机:五点。
初熙眼睛彻底睁开:我睡了这么久?韩陌言点点头:睡得还挺香的。
初熙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气温也低了:那还出去吗?韩陌言下巴蹭在她的头顶:你想出去吗?初熙摇摇头:不太想了。
韩陌言恬不知耻:那我们可以继续睡到晚上。
初熙:……初熙推着他起来,就算睡觉,晚饭也不能不吃,她肚子现在十分饿。
她刚站起来,就被韩陌言的拉住,男人露出一大截手腕,扯着她。
他个子高,手长腿长,拉着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居然还能拉住她。
初熙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一方面掰开他的手:韩陌言,不要闹。
她佯装生气。
可惜韩陌言根本不怕她,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她。
初熙坐回沙发上,捏着他本就没有什么赘肉的脸颊:你给我放手。
不放。
初熙心里倒不是生气,只是被他这种无奈弄得牙痒痒,于是转了转眼睛,朝他咬过去。
韩陌言眼疾手快地抬起她的下巴,这一咬,便落到了唇上。
再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男人咬着她的唇瓣,逗弄着,碾压着。
不稍片刻,便抵开她的牙关,莽撞而又急切地攻进她柔软的口齿,舌头。
初熙眼神迷离着水光,紧紧地闭着。
韩陌言大手覆上她的下巴,她的脖颈,碾着娇嫩的皮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门口,传进来门把转动的声音。
下一秒,屋子里进来一男一女。
哎呀,非礼勿视!温莎一边说,一边伸手遮住眼睛。
声音惊动里面的两个人,初熙受惊,下意识将韩陌言推开,男人触不及防地被从沙发上推下来,初熙待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拉他。
而男人已经从沙发上滚在地上。
初熙就这么半坐着,以伸手拉他的姿势,落在门口的两个人眼里。
哟哟,大白天在病房里玩这个?韩老板挺开放呀!初熙面红耳赤,连忙下地去扶韩陌言。
男人从地上站起来,脸上丝毫不见窘迫。
反而皱着眉头看这外面两人:你们怎么来了?郑玄廊似笑非笑:不来,怎么能看到韩老板被老婆从沙发上踹下来。
他这话说的十分欠揍,被温莎拧了一下。
温莎:我们来看看你,怎么样了?韩陌言:你们要是不过来,我会更好。
郑玄廊笑笑:韩老板不要这么生气嘛,等我们走了,你们可以继续,继续嘛!初熙脸一下从耳朵红到脖子,瞪了韩陌言一眼。
温莎也自觉来的不是时候,她拉着郑玄廊准备离开:哥,项目进展差不多,我打算下周回去了。
韩温莎是应韩陌言请来的,从另一个项目调来,现在初熙这边都已经渐入正轨,所以特地过来辞行。
初熙听到这声哥时总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韩陌言点点头,报酬回头会打你卡上。
温莎:谢谢哥!韩陌言看着门口杵着的这两人:还有事?行吧,这是下逐客令。
郑玄廊和温莎走后,初熙还在回忆温莎的那声哥。
末了她忍不住问:以前,我是不是见过温莎?韩陌言一副,你终于想起来的表情:嗯。
初熙又努力回忆了一番,可还是想不到自己以前什么见过。
你能给个提示吗?韩陌言严肃摇头:不能。
说完他转身进到里面的套房。
一直到韩陌言换完一身衣服,两人一起坐上出门的车。
初熙都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温莎。
一直到吃饭,她还在苦苦冥思。
韩陌言伸手在她的耳垂上拧了一把:吃饭。
你告诉我吧,我到底在哪见过她,我快好奇死了。
韩陌言将菜布到她面前:吃完,我告诉你。
初熙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他,韩陌言见她这样忍不住发笑。
伸手在她眼皮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是鼻尖,然后是嘴唇。
就是不开口说话,初熙被他弄得烦了,攥住他的手指,半是威胁道:快说!韩陌言轻笑着开口:八碗米饭。
记起来了没有?初熙脑子一度深陷入回忆,等到想起来时,她忍不住惊叫出声:温莎是那个韩八碗?!说起初熙为什么会叫温莎韩八碗,那真是温莎一辈子的黑历史。
初熙第一次见温莎时,她十六岁,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
160多些,将近160斤,饭量尤其大。
温莎虽然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但却是个铁打的中国胃,她回国第一次吃中餐就是在韩家。
她吃了八碗饭,直接惊呆了席上的初熙。
韩陌言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后来却给温莎起了个叫韩八碗的名字。
初熙想了想以前的温莎,再对比现在的,根本不是一个人呀!她怎么瘦了这么多?初熙瞪圆的眼睛充分表达了她内心的吃惊。
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番:她得瘦了有这么多吧?韩陌言:嗯,是瘦了不少,你没认出来也是正常。
将这件事说清楚后,初熙开始反问韩陌言: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韩陌言不是没想解释,倒是初熙一直没给他机会。
不过现在两人都在一起了,再争论这些也能没什么用处。
于是爽快道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初熙有些悻悻,她也记起之前一味躲着韩陌言,根本不给他机会的事情。
我也对不起。
韩陌言笑笑:不是你的错,大概是我给你的信任还不够。
——韩陌言还有一些康复的检查没做,所以明天才能出院。
司机先将初熙送回家,韩陌言在车上握着她的手,初熙本来准备下车了,被他拉住后,回头看他。
怎么了?韩陌言的高大的身体隐匿在车内昏黄的灯影下,他拉着初熙一动不动。
初熙以为他有什么事儿,于是重新坐回到车上。
下一秒,韩陌言凑过来,他拦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向怀里。
低头吻住她。
车内有一种不知名的香,初熙之前没有注意,但被韩陌言吻上时,她闻到了。
淡淡的,像一朵花藏在一片云之下,有种遥而无期的感觉。
韩陌言的吻要比方才更温柔,更缱绻。
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又有一种耳鬓厮磨的期待。
熙熙,我不想去医院。
但凡初熙再被美色攻陷片刻,便一定会答应韩陌言的要求,留他在家里。
到底理智占据上风。
她气喘吁吁,红唇蹭在他下巴的青茬上:别对我用美人计。
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