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晴了很久的天,忽然阴沉下起了小雨。
风又湿又冷,火葬场外没有一丝人气。
乔诗诗已经在火炉房等了两个小时。
一身黑色的一衣裙衬得她的脸更加苍白,一阵寒风吹来,呛得她一阵咳嗽,她慌忙掏出帕子捂住口鼻。
咳咳——一阵猛咳之后,她手中的帕子已经就被鲜血染红,甚至连黑色手套上都沾上血。
这时,工作人员抱着骨灰盒走了过来:乔小姐,你哥哥带过来了。
乔诗诗忙把帕子和黑手套摘掉,又道:稍等片刻,我换副手套。
乔小姐,骨灰盒不烫,光手抱也可以。
乔诗诗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尔后才低声说了句:手套一定要戴的。
她太脏了。
她做了顾以默的禁脔,已经弄脏了乔家的名声,不能再弄脏哥哥的骨灰。
乔诗诗带上新的手套,确保没问题后才小心翼翼接过骨灰,抱在怀里。
哥哥,乔宅花圃的菊花开了,我们最后去看一次吧…………另一边,顾以默结束了一天一夜的出差,刚下了飞机就掏出手机,恢复信号的手机依旧没有收到乔诗诗的一条信息。
他沉了沉眉眼,冲助理了冷问:乔焰在看守所怎么样了?助理冒着冷汗递上一张照片,忐忑说:乔焰自杀了……这是他留下的遗言。
顾以默蹙眉,他接过照片,看清照片内容后眉心一跳。
照片照的是看守所的灰色墙壁,墙壁上被乔焰用鲜血写了三个红字——【对不起】这对不起几个字,不可能是对他说的。
顿时,一股不安莫名升腾,顾以默当即问:乔诗诗呢?她带着乔焰的骨灰回了乔宅,说是要最后回家看看。
顾以默推了推眼镜,凛声吩咐:去乔宅!刚坐上车,他的手机就响了,视频电话正是乔诗诗打来的。
他立刻接了电话,乔——到了嘴边的话,却在见到乔诗诗的那一刻,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面的乔诗诗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画了精致的妆容,只是,她的手中却抱着一个黑色的骨灰盒。
盒子上还放了一朵白菊花。
却见乔诗诗问他:顾以默,我穿婚纱好看吗?见她还又心情问他好看不好看,顾以默那点不安松散。
而后凝着她姝丽的脸,难得诚实回答了句:好看。
话落,乔诗诗却忽然冷了脸,她头一次露出嘲讽的神色,竟然是奚落她自己:可我觉得难看,不仅难看还脏的很。
你知道我是怎么脏的吗?不等顾以默回答,她又自嘲:看我这话问的真蠢,弄脏我,然后故意让我气死我哥哥的人不就是顾总你吗?顾总想要偿命,为什么不要我来偿还呢,招惹你的明明是我,你动我哥哥做什么?该死的人,是我才对啊……顾以默从没有见过这样颓废尖锐的乔诗诗,他下意识解释:你哥哥的死跟我没关系。
乔诗诗的眼中却慢慢染上恨意,她显然不信。
顾以默,哥哥被抓走后,跟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无比恶心。
顾以默脸色一变,却见她忽然点上一根白色蜡烛。
她怔怔望着火光,眼中只荡着死寂:都说火能除秽,这样我就能干干净净去给哥哥道歉了。
顾以默心头一沉,那压下去的不安反弹出来。
乔诗诗,你要做什么?他急冲司机吩咐:加快速度!快!对面乔诗诗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她慢慢举起蜡烛:顾以默,你说我们乔家欠你一条命,哥哥赔给你了。
那我这条命,你一定要深刻铭记……顾以默握紧手机,从容崴筆彻底溃散:你住手,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话未完,他却眼睁睁看着蜡烛倒下。
婚纱骤燃,乔诗诗身后的衣柜,纱帘像是提前浇上了热油,几乎一秒燃烧。
不——乔诗诗!视屏中断的最后一秒,对面已成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