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宇送到庄园,事情不小。
因为重病,厉墨琛特意请了北城最高山上的方丈,到家里做了一场法事。
宋锦以前从不信神明。
如今信了。
法事做完,厉墨琛跟方丈单独谈话。
辛苦了。
厉墨琛给方丈端上一杯上好的清茶,报酬已经送到了寺庙里,是你最想要的。
方丈满脸沧桑,疲倦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浑浊,先生,这孩子的病,你还是别花心思了。
厉墨琛垂眸,我信我的妻子,最后会把治好这一场恶疾的。
方丈微笑,夫妻恩爱,难得。
他拿出两串朱红色佛珠,递给厉墨琛。
你们夫妻同心,但是歧路波折,这两串佛珠我开过光,你们戴上,可以抵消一路上的多折多难。
厉墨琛接过。
佛珠暗沉,如同血色。
带着轻微的苦涩味道。
他收紧掌心,眸光沉沉,多谢。
方丈看着他,先生,菩萨保佑只能是辅助,真要克服困难,还得靠你们自己。
他们多灾多难,厉墨琛了然。
只是未知,让他的心始终没有着落。
送走方丈之后,庄园内的一切都逐渐落幕。
厉墨琛找到宋锦,看见她坐在宋宇的床前,握着他的手睡着了。
厉墨琛脚步轻缓,坐在她身边。
宋锦微微惊醒。
她眼里猩红,还有些肿,应该是偷偷哭了。
你来了。
宋锦问,方丈走了吗?嗯。
谢谢你啊,也谢谢方丈。
宋锦说完,就感觉手腕一凉。
低头一看,发现了一串佛珠。
她微讶,这是?方丈送的,他年过一百,只求得两串。
厉墨琛道,保佑我们平平安安。
珠子温热,一看厉墨琛就是经常握在手里的。
她摘下来,想给宋宇戴上。
但是看到厉墨琛手腕上也有一枚,她便打算折一半给他。
就在她取珠子的时候,厉墨琛一把握住了她。
取我的吧。
厉墨琛道,我前几年作恶多端,遗臭万年,轻易死不了。
他动作利索,只留下一颗给自己。
其余的,全给了宋宇。
宋锦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干嘛要这样?厉墨琛失笑,不过是两串佛珠,没事,只要刀没有割断我的脖子,我都不信命。
宋锦抿唇,抱住了他。
她刚刚才止住的眼泪,突然又汹涌成灾。
除了弟弟和周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厉墨琛一点一点地抚着她的背脊。
他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对宋锦这般大方了。
现在给佛珠。
以后给命。
也不是舍不得。
他会好的。
厉墨琛一字一句道。
宋锦嗯了一声。
她太累了,靠在厉墨琛怀里浅睡。
厉墨琛抱着她出去。
夜里露水厚重,他用外套给宋锦裹着,来到客厅,却见里面灯光极其明亮。
抬眼,看见奚栀在沙发上坐着。
她正在看电视。
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她回头看见厉墨琛,视线落在宋锦身上,墨琛。
厉墨琛没应声,先抱着宋锦上去。
他掖好被子,轻声出门,来到楼下。
奚栀笑道,我以为你不下来了。
厉墨琛把电视关了,客厅里安静,他们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有什么事,说吧。
奚栀看起来心情不错,坐在厉墨琛身边,墨琛,我是有喜事跟你说。
厉墨琛,说。
奚栀噘嘴,墨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啊,你不能对我笑笑吗?不说算了。
厉墨琛正要起身,奚栀突然抓住他的手,问道,墨琛,你手上戴的是什么啊?厉墨琛抽回自己的手,跟宋锦的定情信物。
奚栀一愣,我们之间也有定情信物。
碎了。
是碎了,还是你丢了呀?奚栀苦涩问道,厉墨琛深吸一口凉气,这有区别么?不管是碎了,还是我扔了,我们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也跟我说过,祝我跟宋锦白头。
奚栀道,那是我父亲给你的,你不照顾我,难道也不照顾我父亲的面子了么?厉墨琛勾起阴森的笑容,你这真面目,总算兜不住了。
奚栀艰难道,我只是舍不得你。
厉墨琛一把扼住她的下巴,你跟时盛私奔的时候,你有想过我是什么处境了么?奚栀哑然,墨琛,我当时是被迫的。
被迫的,我从未见过有人,会被迫在男人的怀里说说笑笑!厉墨琛低吼。
奚栀被吼得震耳欲聋。
她耳膜刺痛,被厉墨琛此刻的样子吓得不轻。
可是她心里却很开心。
厉墨琛这么激动,说明心里是她的。
他还很在意自己跟时盛的过往。
奚栀凑近了几分,语无伦次道,我知道你跟宋锦在一起,只是因为她像我,你知道我一直都对你宽容,所以我知道你对宋锦贪图新鲜,我给你时间,等你玩够了,你自然就会回来了。
厉墨琛嗤笑,我一直纵容你,你以为是什么?以为我还爱你?除了你是奚家的女儿,还有一点就是,你跟宋锦很像。
奚栀笑容一顿。
她一直引以自豪的东西,如今本末倒置。
成了厉墨琛来侮辱她的谈资!奚栀不甘心,问道,墨琛,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么?厉墨琛残忍地问,你跟时盛睡完之后,你能把自己洗干净么?奚栀无言。
厉墨琛道,你不是一块玉,沾了灰擦干净就好了,但你不是,你是一团水,混了墨水,就只能倒掉。
奚栀眼泪滚落,所以宋锦是那块玉吗?你忘了,时盛也喜欢她。
哪个男人不喜欢她?奚栀微愣。
是啊,谁不喜欢她?宋锦的姿色,稍微打扮就倾国倾城。
北城最厉害的两个男人,都喜欢她。
奚栀这一闹,就是两个巴掌,抽在脸上。
她的喜悦烟消云散。
厉墨琛目视前方,声音平缓,奚栀,我们曾是好友,我跟你的父亲,是生死之交,我不想跟你闹得太难看,但是你如果一直这样,我不保证,我跟你会像时盛那样。
奚栀呐呐,你还想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