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忍了半天,要不是沈小棠拦着,早就上飞毛腿送客了:听她们说的那么难搞,小棠你一周真能行?她拎着衣服一边嫌弃一边惊叹:不愧是大师手艺,这布料,这绣工,我一个粗人都眼馋。
只是这衣服烧成这样,布料难找不说更难补,怎么可能做的跟以前一模一样呢?沈小棠笑了笑:我五岁拿针,八岁就能驾驭高难度绣法,九岁就能替我外公出小单细工活儿……这样的损毁程度于别人而言是灾难,对我来说不过是一次平平无奇的挑战。
比这更严重的损毁,她都修复过。
姚杳默默把那句‘这衣服除非回炉重造’收了回去,竖起大拇指:墙都不扶就扶你。
……忙忙碌碌了一天,沈小棠下班后下意识坐上回赵家的地铁,走到花园外才恍惚反应过来——她已经从赵家搬出来了。
苦笑着捏捏额角,沈小棠压下想要进去看一眼母亲的想法,扭头正要离开。
不巧看到赵恭正追着怒气冲冲的赵封锦出来:你给我站着!你要干什么去?沈小棠下意识转身躲在了拐角花丛里,不太想跟父子俩打照面。
爸,你凭什么主宰沈小棠的婚事?赵封锦俊脸气得铁青:咱们家什么时候穷到卖女求荣的地步了!超市的困境,我早说过可以帮你解决,我升职的事也用不着你瞎掺和,你为什么不听?他几尽咆哮:你不是自诩对那个女人是真爱吗?到底为什么非要赶她的女儿走!这么多年,就算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吧!沈小棠暗暗蹙眉:骂谁是狗呢!接下来,父子俩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她只能听到赵封锦愤怒的粗喘声,仿佛要把赵恭吞没了。
半晌,赵恭猛地一拳砸过去:我为什么非赶她走,你心里没点数吗?她的母亲是我妻子,沈小棠是你的妹妹……他双目猩红,压抑着愤怒低声质问:赵封锦,你把她当妹妹了吗?赵封锦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他冷笑: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对她的心思,才执意把人赶走,还是以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办法!赵恭冷静下来:不这样做,你怎么能打消对她的念头?爸,你错了!赵封锦擦掉唇角的血迹,偏执的笑了,从小到大,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你!赵恭的火气一下子被挑了起来,不过就是个女人,你年轻有为要什么样的没有?你这样冥顽不灵,是要毁了赵家吗?赵封锦猛地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碾压得父亲不得不后退一步:不过就是个女人,当初你为什么非要违背我的意愿娶沈柳不可?你坚持把她们母女带到我的领地,就没考虑过会毁了我吗?赵恭整个僵住,脸色煞白,眼睁睁看着赵封锦大步流星的离开,临行前不忘撂下狠话: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造孽啊……赵恭踉跄几步,捂着心口靠在墙上喘息着,半晌才佝偻着腰身,颓丧的回去了。
许久,沈小棠脸色发白地从阴影中走出,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羞辱之色。
原来赵恭早就看出赵封锦对她的心思,却一直隐忍不发。
赵封锦是个疯子。
她想离开赵家,更想永远远离这个疯子。
这一点,倒是跟赵恭不谋而合了。
沈小棠望着茫茫夜色突然打了个冷颤,特意避开了赵封锦离去的方向,连地铁也不敢坐,打了计程车失魂落魄的回了新家。
刚进门,物业带着安保人员挨家挨户的走访上门:女士,您是一个人在家吗?沈小棠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吗?这两天小区内流窜着一个精通电脑技术的贼,经常捣毁监控后再强开智能密码锁,猖獗入户……物业解释了几句,看着沈小棠苍白的脸色,以为她一个人独居害怕,连忙安抚。
不过您放心,我们安排了安保小队二十四小时巡逻,全方位保证广大业主的安全。
沈小棠心不在焉的送走了物业一行人,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突然觉得这里大的可怕。
……帝都,陆家。
陆霆风连夜赶到陆家,连一口热茶都没喝上,就被当家主母一顿痛批,一副逼着他当场离婚再娶的架势。
陆霆风岿然不动,眉毛都没挑一下,冷漠的像个无情的机器人,气得李蓉一连灌了三杯降火凉茶。
鸣箫,这孩子我是管不了了。
李蓉一向是端庄华贵的,衣着打扮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与众不同的豪门贵妇气场,这一次被气得不轻,也没忘了拉一旁冷眼旁观的小叔子下水。
到底不是亲生的,掏心掏肺的养了这么多年,忤逆起来活脱脱一个白眼狼。
李蓉走到陆鸣箫身边坐下,恢复了端庄气度,你哥为你的婚事操心的头发都白了一大半,好容易敲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姑娘,却被一个晚辈挖了墙角,我都替你生气委屈!陆霆风看了陆鸣箫一眼,眉眼一挑。
现在换他看热闹。
嫂子,这话说的严重了。
陆鸣箫乐得没有被绑架婚姻,但这话不能明着说,只能说造化弄人,沈家这么巧弄错了时间,周家小姐又这么巧迟到了。
我跟霆风也始料未及。
言外之意,要怪就怪两个女方都不靠谱。
李蓉望着仿佛飘然于红尘外的残疾小叔子,眼神闪过一瞬的犀利,很快掩饰下异样:你就是这种懒洋洋的性子,什么都不在意,才会被晚辈欺负到头上。
陆霆风突然出声:既然蓉姨这么操心小叔的婚事,不如将错就错将周糖许给他……周糖可是您千挑万选的名媛千金,才貌人品都错不了。
李蓉面色一僵:胡说八道什么!陆霆风飞快打断她:您这么生气,是怕周糖看不上小叔?还是怕小叔怪您给他找个私生女侮辱了他?住口!李蓉眼神阴狠,随手抡起手边的热茶就砸了过去,陆霆风,这件事错本在你,哪有人结婚连新娘子的名字都不看一眼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抢了你小叔的新娘子,还有脸在这里冷嘲热讽挑拨离间?陆霆风面无表情的挡了一下,半数滚烫的茶水渗透他的衣裳,渗入他的皮肤,引起一阵阵灼烧的痛意。
他心里却升起古怪的畅快:既然小婶是我阴差阳错弄没了,不如我赔小叔一个年轻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