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着她的手臂不断收紧,勒得她生疼。
只一会儿又松开,还她自由。
小公主,你一直都知道我的答案。
江纾烟轻晃脑袋,死死抱着他不松开。
我不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向来不会过分为难她的,如果她真的要走,他一定会放手。
可是,她一点也不想要他体面的尊重。
她宁愿他坏一点,像在床上,不那么尊重她的意愿。
强行留下她。
我再也不能跳舞了。
15年8月6日,晴朗的傍晚,当夜寒声在南郊悬崖底下找到她时,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因为风扬,尝试攀岩。
绳子没结稳,她从十米高的地方直直掉下来。
条件反射护住头颈,却摔掉双腿。
小烟烟!风扬紧张到颤抖的声音回荡在悬崖。
他慌忙下来,查看她的腿,鲜血淋漓。
小烟烟,你别害怕,不要乱动。
我,我打电话叫救护车!风扬慌慌张张摸自己的口袋,手机却没了踪影。
小烟烟,你在这等我,别乱动!我去找人!你不要乱动!我马上就回来!等我回来!风扬着急忙慌解掉护身绳索,跌跌撞撞跑远。
在不远处,江纾烟看到有两个黑衣人毕恭毕敬向他鞠躬。
风扬远远回望她,却没有说话,跟着那两个人走了,没有救她,更没有叫人。
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江纾烟焦急看着自己动弹不了的双腿,血水汇聚成血泊,染红白蓝色的裤子,干涸后变成深褐色。
霞光万道,海面风平浪静,金光闪闪,却极度刺眼。
疼痛不堪,虚弱的倒在地上。
意识也好像开始涣散,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焦急的渐渐跑近她。
直到夜寒声蹲下身来,下颌角凝结的汗珠滴落在她手臂,烫到她,才清醒过来。
还有知觉吗?知道我是谁吗?夜寒声边拿手机打电话,边小声问她。
她只是点头,眼眶蓄满了泪,沉默看着他。
纾烟,你再忍忍,我叫了救护车,很快就到。
江纾烟伸手碰他的小腿,纾烟,你伤的重,别乱动。
好痛~夜寒声双手小心托住她脑袋,再单手从口袋里拿出个巧克力。
一只手不好撕包装纸,他用嘴咬着,撕开包装,喂给她吃。
要不要喝水?掌心的脑袋动了动,他拿过刚刚放在地上的水,拧开瓶盖,喂到她嘴边。
江纾烟只是小小喝了一口,润湿晒干的唇,就紧抿双唇。
小脸难受的皱起来,好像在极力隐忍。
夜寒声收好水,淡淡说:憋不住就不憋,就我们俩,没有外人,不必在意。
我……江纾烟脸蛋炸红,紧咬着唇,不再说话。
大概等了二十多分钟,还不见救援人员过来。
夜寒声看她憋的身子微颤,背过身去,我背对着你,不会看。
捂耳朵。
他依言将头埋进腿里,双耳被大腿堵住。
现在可以了,我什么都听不见。
江纾烟翘首看向来时的路,还是没有人影。
实在憋不住,她红着脸解决了。
一瞬间,畅快及羞愤交加,缠织在心尖,额头渗出薄汗。
等她缓了好久,夜寒声才抬起头来,稍稍转身,喂她喝水。
江纾烟抗拒的咬唇,要是下一次赶在救援人员之前到来,那……我刚刚发信息问过了,他们已经到达海边,最多二十分钟就会到。
她迟疑不决,把聊天记录递到她眼前。
现在可以放心喝了吧。
喝下小半瓶矿泉水,恢复了元气,痛感更甚,好像有人拿把电钻在钻她的腿。
张嘴,夜寒声剥了个巧克力给她。
甜味化开,转移了注意力,勉强忍着没哭。
你想尝试攀岩,怎么选在今天?今天下午工作人员休息,整修器材,你不知道吗?还有,你们怎么进来的?爬墙进来的?他问什么,她都沉默不语,置若罔闻。
夜寒声有点生气,倒不是气她不理他,而是气她不要命的折腾她自己。
要是从二十米、三十米的高度掉下来呢?纾烟,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
无论你想玩什么,第一次玩都要在教练的带领下才能玩,或者我带你玩。
一个巧克力吃完,她又痛的皱眉,夜寒声再喂她一个。
直到他口袋里随身携带的十五个巧克力都吃完,救援人员才赶到。
她虚弱的躺在担架上,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他。
江纾烟记得,她老爸没及时赶到医院,手术同意书是他签的字。
她住院两周,夜寒声在公司学习,却每天都会来看她,有时是中午休息,有时是下午下班。
有几次是在深夜,她睡的迷糊,半梦半醒间会看到他趴在床沿。
听护工说,有几次他待到清晨才走的。
每天都会带一束花给她,都是她喜欢的白色的花。
江纾烟心里有些触动,可想到他只是把自己当妹妹,还是沉默不语。
出院回家后,他也是每天去看她一次,但没再夜晚来过。
也从不会进她房间,都是在客厅等她下楼。
9月,他回学校念书。
江纾烟还不能去上学,每天待在家里,第一次深深的想念一个人。
好几个周末,她都盼着起来后能从彭姨那里听到大小姐,夜少爷来了。
只有失望。
那几个月里,江纾烟每天对着他让花店送来的花发呆。
向来讨厌麻烦的人,亲自动手插花。
圣诞节那天,可以下地走路的她去了M国。
夜寒声住在马桥市商学院附近,她就自己坐公交过去。
风雪夜,外面寒风刺骨。
下了公交,她不禁拢了拢大衣,快步朝他住的地方走去。
远远的,昏暗的灯光之下,他手里捏着一本书,一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棱角分明立体的侧脸,连灯光都被分割的过分凌厉。
偏偏他眉眼弯弯,嘴角上扬,仿佛冷冰冰的雪地上燃着一团火,突兀却又格外的耀眼夺目。
江纾烟不自觉放慢脚步,看的出神,手往大衣口袋里摸,拿出手机,连拍了好多张照片。
夜寒声讲着电话折回住处,她慢慢跟随。
突然,寒声,圣诞快乐!清脆悦耳的女声宛若自带配乐,她的快乐晕染夜色,甚至感染了她。
视线里,高挑妖娆的身段,藏匿于修身红色大衣之下,怀里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优雅向他走去。
就在夜寒声转身的刹那,江纾烟也猛然转身,假装是过路人,步履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