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声心里乱糟糟的,仿佛是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他一向头脑清醒,这样糊涂不清,是头一遭。
连带着反应也迟钝了不少。
哥哥,需要涂这么多药膏吗?江纾烟看着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的腿,疑惑不解。
他手里的药瓶子已经空了。
以前她受伤,阿姨好像也没有一次性涂这么多药。
脑海里浮现那句话:是药三分毒。
她惊惶瞪着自己的腿,那毒性岂不是侵入五脏六腑了?颤颤巍巍缩腿,就怕他伺机报复,抓着她,继续涂。
幸好,被她话语惊醒的夜寒声没有那么恶毒。
纾烟,你在这别乱跑,我去给你煮面条。
然后脑子糊涂的夜寒声煮完了一把面。
整整一大盆。
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江纾烟单脚跳着过来,看到一盆面,吓了一跳。
他是没毒死她,要撑死她嘛?我不要撑死!听到她声音,夜寒声忙转头,怎么了?我又不是猪!不要吃一盆!你别太坏!撑死我,你也没什么好处!夜寒声被她清奇的脑回路逗笑了,走过去,拍了拍她头顶,小公主,你说你要吃一盆?你是大胃王吗?不要一盆!江叔呢?你家阿姨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阿姨们放假了,爸爸昨晚打电话说航班延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江纾烟委屈的抱着门板,垂着头,望着地面。
她怕被他笑话,会哭出来。
你昨晚吃的什么?面包和苹果。
夜寒声又拍拍她脑袋,手感丝滑,忍不住揉了一把。
为什么不去我家?也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去你家?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饿不死!我有钱,我可以去吃大餐!夜寒声没拆穿她走不到市区,安静去做饭了。
等两人吃饱喝足,已经六点半。
天色渐晚,他要回家了。
江纾烟有点害怕,昨晚她是捂着头睡着的。
她不安的看着夜寒声收拾厨房,小手抓着裤腿,好几次想开口,又说不出来。
他会嘲笑自己是胆小鬼的。
甚至会嘲讽她,以为全世界都围着她转?江小公主,你不去睡觉吗?我要回家写作业了,快去睡觉吧。
夜寒声擦了擦手,帮她热好牛奶,放到她面前。
要哥哥送你上去吗?江纾烟终究轻轻摇了摇头,不用,谢谢哥哥给我做饭吃。
不用客气,小公主,晚安。
他再一次揉了下她脑袋,带上门离开了江家。
偌大的房子,一片死寂。
甚至连后院鱼塘里的鱼在吐泡泡,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江纾烟咬咬唇,慌忙追出去。
她赤脚站在她家大门口,只看到夜寒声的背影消失在家门口。
门扉紧闭,她即将脱口的话也被迫吞了回去。
她失落的回了家。
害怕的躲到房间,蜷缩在被子里。
江纾烟慌忙拨爸爸的电话,可提示已关机。
气恼摔了电话。
窝在被子里,她又摸出那张泛黄的老照片。
手指不断抚摸照片,然后放在胸口,抱着膝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叮咚——门铃乍响。
她吓的身体微颤。
双手捂住耳朵,想伪装没人在家,甚至在脑海里挑选逃跑路线。
很快就没动静了。
纾烟?纾烟!隐约听到夜寒声在叫她,而且她的窗户被什么东西砸了几下。
江纾烟放下防备,跳下床,跑到落地窗前,掀开帘角,黑暗之中,有一个白色的影子。
纾烟,开下门呗,哥哥被赶出家门了,收留哥哥一晚呗。
江纾烟笑了,还对他喊:那你就住我家花园嘛。
却快步出去,很快开了门。
夜寒声站在门口,背着书包,手里拎着个篮球,一手端着一个小碗,像极了臭要饭的。
你拿个碗干嘛?嘘~内有乾坤。
一起进去,夜寒声就熟稔找了个遗弃的鱼缸,清洗干净,再擦干水汽。
跑院子里折了根树枝,放里面,才终于打开了他那个被扣着的碗。
是小红和小黑耶。
江纾烟惊喜的看着他那两条蛇在鱼缸里玩耍。
你们怎么被赶出家门了呢?好可怜哦。
夜寒声从书包里掏出小红小黑的粮,往他那个小碗里倒了一些,放进鱼缸,然后找了个纸箱盖好。
它们不会缺氧嘛?它们不熟悉环境,会到处乱跑。
安置好他的宠物,两人一起上楼了。
站在江纾烟房间门口,夜寒声迟疑了片刻。
他怕自己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进来嘛,你站在那干嘛?她这一句,将他彻底困住,再也没走出来,也没想出来。
夜寒声还是踏了进去。
他帮她收拾了房间,一起写作业,一起睡觉。
理智不断给他敲警钟,最终,他忍住接受她的邀请,睡在沙发上。
这一夜,江纾烟睡的安稳,极深,连梦境都是甜的。
可夜寒声辗转难眠。
她浅浅的呼吸,仿佛喷洒在他心头,带着她独有的奶香,包裹住他的心,丝丝缕缕的渐渐渗透,直至将其彻底占有。
夜寒声疑惑,不解,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反而烦躁的觉得是她给自己放了迷烟,为了迷惑他的心智,让他完全丧失自我,做她身边乖巧的狗。
照顾伺候她,做她的傀儡,任她摆布。
所以他躲她比以前更甚,只要他不想见她,无论她怎么找,都看不到他影子。
可夜寒声发现自己好像真中了她的邪毒。
毒性已经开始发作,她的奶香味总缠着他。
喝牛奶的时候,他觉得索然无味,他想要那种奶香味的草莓。
要那种她身上独有的味道。
甚至喝水的时候竟然也能闻到她的味道。
大概是他跟几个朋友打篮球回家的傍晚。
夜寒声抱着篮球站在自家大门口,不禁看了眼对面的江家。
他只在江家蹭了一晚,江正就回来了,还有她家的阿姨也被提前叫了回来。
正如现在,江家灯火通明。
她不害怕,也不会挨饿,更不会想他。
他烦躁的一篮球扔了过去。
篮球砸到江家的大门,再滚落在地上,清脆的铁门声响也变的沉闷。
夜寒声斜了眼滚远的篮球,转身,开门回家。
可就在他要推门而入的时候,那股奶香味飘过来,越来越浓烈,宛如一杯烈酒,后劲太大,他愈发沉醉。
连脚都抬不动,好似被铁链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