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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究竟为什么?

2025-04-01 08:14:23

回到家中,柴素锦脚步极快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在屋子里转圈。

春露摆好了饭,请她入座的时候,她还在屋里踱着步子。

家中是得添置些丫鬟家仆,春露一个人太忙了。

柴素锦微微皱眉说道。

瑄哥儿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柴素锦上下看了他一眼,还要添置些新衣服,瑄哥儿长得快,衣服都有些小了。

春露连忙点头应了。

这家具的颜色太过老旧,是不是也该换换新的了?柴素锦皱着眉打量一圈说道。

余下三人都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她浑然不觉,兀自点头道:屋里也也没什么摆设,都是原来的东西,日后这里是咱们的家,自然应该摆上咱们自己喜欢的东西,回头将这摆设挂饰都换了吧!春露狐疑的看了看马文昭,好似在用目光询问他,小姐这是怎么了?马文昭摇了摇头,开口道:不急,你想换成什么样,用罢饭咱们慢慢商量。

柴素锦这才瞧见一桌子的饭菜,几人都在等着她一起入座。

她深吸一口气,在桌边坐下。

用过了晚饭,春露去灶间洗碗收拾。

马文昭吩咐瑄哥儿继续练剑。

瑄哥儿抱怨了一句,今天已经练了许多遍了啊……不是说晚上可以休息么?马文昭却指了指柴素锦,你姐姐尚未休息呢。

话音未落,瑄哥儿抱着剑就出了门,脸上表情坚毅,竟一丝一毫的不情愿也不见了。

姐姐尚为这个家在外奔波,自己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理由偷懒?屋子里静的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柴素锦猛然抬头,左右看了看,你怎么不去忙你的?马文昭笑了笑,我向来是闲人一个,你不知道么?柴素锦哦了一声,没说话。

你今日是怎么了?马文昭看着她,认真问道。

柴素锦抬眼看他,我怎么了?连瑄哥儿都看出你的反常,你说怎么了?马文昭收敛的笑意,眼中更多了几分认真。

柴素锦轻蹙眉头,是你们多想了吧?不过是要添置些家仆,添置些衣服,这不是早就该做的事情么?这种事你以往从来不会关心,从来不会过问。

以往连买宅子这种事情,你都懒得过问,如今却关心宅子里的家具是否老旧,摆饰是否合心意?马文昭似笑非笑的看她,让我猜猜今日都发生了什么事?柴素锦别过脸去,望着门外已经黑沉下来的天幕。

听闻今日驸马爷亲自出城迎接楚国公主了。

马文昭忽而说道。

柴素锦脸面一僵,立即嗤笑出声,那又怎样?同你,同我又有什么关系?果然是因为这件事!马文昭笃定说道。

柴素锦皱眉,你这人是不是有病?马文昭笑着摇头,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急着否认。

倘若不是因为这件事,你会满面讽刺的看我一眼,什么都不会辩解。

而你这么急着开口反驳,正是因为你心虚了。

柴素锦霍然站起,堂堂驸马爷,同我一个小小的穷乡僻壤的小医女有什么关系?马公子,你今日脑袋是不是被门夹过了?马文昭也跟着站起,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也都尽数不见了,听你自己的语气,是不在意的样子么?你在意这件事!你在意驸马爷。

在方城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一定要来京城呢?后来路上遇见了许多事,我以为来京城是你的直觉。

可如今,我知道,你是为了某些人而来京城的,复仇也是其一,不过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柴素锦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遇见旁的人旁的事,她都不会失去理智,偏偏一遇到和赵元甄有关的事,她就会冲动,会暴露自己性格上的弱点。

这么多年了,是已经成为习惯?还是她还没有接受自己已经不是柴素锦的事实?她收敛自己情绪的同时,缓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知道了,她笑了笑,你自己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情绪,便以为旁人都和你一样,也会被这件事情所影响。

因为楚国公主抵京,不能接受,会受其影响的人,应该是你吧?这同我有什么关系?同你却是牵扯不清。

马文昭的面孔冷了下来,他抬脚靠近柴素锦,目光冷冷的看着她,为什么同我牵扯不清?一路行来时至今日,你的身份,你不承认,咱们彼此心中却都是有数的。

柴素锦轻哼,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也管不着,彼此都是有仇怨的人,何必故作姿态的隐瞒。

马文昭点头,说的对呀,何必故作姿态的隐瞒?柴素锦抬眼看他,目光丝毫不肯示弱,这话是说给你的。

这话于你不合适么?马文昭反问道。

柴素锦笑了,这次的笑容却异常的灿烂,那你说说看,不论是驸马爷,还是楚国公主,哪个同我有关?马文昭皱眉,沉默良久,眼中是深深地疑惑,可口中却呐呐说不出,男人的直觉。

他只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更多却是无从判断。

柴素锦笑着点头,只是一个直觉而已,那就继续相信你的直觉吧,看看我同驸马同楚国公主究竟有什么关系,能让你的直觉将本不可能相干的人联系在一起。

你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离着这么近看你,却像隔着雾一般,叫人看不清摸不透。

马文昭说道。

柴素锦垂眸笑了笑,没有说话。

马文昭低头靠近她的脸,你不知道么?对男人来说,越是捉摸不定看不透的,才越是有吸引力。

两人离得太近,呼吸好似都扑在彼此的面颊之上。

他忽而低头吻了下来。

她立时后撤,他的唇擦过她的下颌,一阵灼热。

她伸手推开他,扬手就是一耳光。

他却立时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脸上。

两人对视着,一言不发,就这么僵持了片刻。

她泄了手上的力气,他放开她的手腕。

两人胸膛都有略略的起伏,彼此的眼神复杂难辨。

不早了。

马文昭缓缓开口,该休息了。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

柴素锦长长吐出一口气来,胸口里有些闷闷的,像塞了团棉花。

早晨在人群中看着他骑着高头大马,摆着侯爷仪仗,从人群的簇拥中经过的情形,又出现在了眼前。

不是说不去想了么?不是说不在意了么?不是说再无关系了么?这时候想起他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会被他而牵动了情绪?他为什么要亲自去迎接楚国的公主?倘若她没死,倘若她还是长公主,他还会如此做么?想到这儿,柴素锦忽而浑身一僵,脑中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一个可怕的想法无法控制的在自己脑中蔓延。

是啊,如果她不死,赵元甄就不能另娶楚国公主。

如果她不死,父皇也不会封他为安国侯。

如果她不死,他只是个驸马,不会在京城炙手可热的更上一层楼。

如果她不死……一切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所以说,她是必须死的么?前世的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她有灵芝仙草,那是仙草已大如伞盖,每日生露极多。

她日饮仙露滋养自身。

仙露可强身健体,祛除百病,延年益寿,常保青春不老。

更有师父从旁为她诊脉调理,她自己更是医术不俗。

为什么会毫无预兆的得了急病,从病发,到病逝,不过只用了区区两个时辰的功夫?醒来就成了方城的柴妧妧,接着柴家的事情一桩连着一桩。

她似乎从来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

如今细想来,直叫人觉得彻骨的寒意。

可她还是不明白,究竟是怎么死的?怎么做到的?第101-102章 幼稚小姐……春露的声音将柴素锦吓了一跳。

春露见她的反应也有些愕然,那个,时候不早了,您洗漱么?柴素锦木木的点了点头,好。

小姐是遇见什么事儿了么?怎么今日看起来不太好?春露小心翼翼的问道。

柴素锦看了她一眼,僵了半晌,缓缓问道:倘若你发现,你一直信赖,一直放在心中的人,其实早就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做?怎么想呢?春露啊了一声,紧皱眉头,是谁背叛了小姐么?婢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背叛小姐的!这种背叛小姐的人,就该千刀万剐!柴素锦轻笑了一声,笑意却不深。

春露又有些高兴的道:不过小姐也不用放在心上,您是医仙下凡呀,凡是得罪您,想要害您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都会受到天谴报应的!这在方城,没有人不知道呀!柴素锦看着春露,重重的点头,你说的对,我回来了,这就是天道报应。

春露嗯了一声,欢快的去端盆子,为她洗漱。

柴素锦缓缓起身,望着门外已经黑透的天。

她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赵元甄,可曾想到了?次日柴素锦起的有些晚,夜里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梦中一直有人对她说对不起,却看不清那人的脸。

醒来梦境就变得更加模糊,她甩甩头,将怅然的心绪放在一边。

她要去太医署,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在她为自己设计好的路上。

以往都是旁人在保护她,父皇保护她,太子保护她,他……也保护她。

而如今,她要用自己的能力,来保护她所爱所关心的人。

她要看顾保护父皇,保护太子,免得他们再被奸人所害,死一个柴素锦,已经够了。

来到太医署区区两日,柴素锦发现,自己已经被同一屋子的同僚们孤立起来了。

他们坐在一处,商议讨论着病情,用药,药方增减。

她一进门,笑嘻嘻的众人就闭了嘴。

待她坐定,众人又聚在一处,小声说话,并不理会她。

反而还会时不时的冷冷看她一眼,好似防备她偷听似的。

柴素锦不以为意的铺好纸张,准备继续书写自己的医案心得,温故知新。

却发现自己的笔都找不到了。

昨日离开时就摆在这里的呀?她将自己的桌案整个翻了遍,连根狼毫都没找到。

她叹了口气,只好枯坐着,在脑中回忆。

枯坐了一上午,中午用饭之时,她连忙出了医馆,去街面的书纸店买了两只新笔来。

她匆匆赶回,直奔太医署的食堂,想趁着还未到下午点卯的时辰,随便用上两口饭,免得下午时光一直饥肠辘辘。

可她去往食堂的一路上,旁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不同。

比先前更多了几分冷嘲热讽的意思,以前尚且还有些遮掩,如今都明显的只差指着她的鼻子讽刺了。

柴素锦不明所以,只好加快了步伐。

到了食堂,只见只剩下三两桌人还未离开。

却有一桌子饭菜,摆的整整齐齐,纹丝未动,在整个食堂中看起来格外扎眼。

她已经捎了口信给丞相府,谢过相爷好意,叫丞相府不要再给她送饭了,免得她在太医署不好做人。

文丞相答应的好好的,这又是什么意思?柴素锦心中有些不快,皱眉走上前去。

立时有厨子从后厨绕了出来,柴大夫,这是太医令吩咐厨房专门为您准备的。

说咱们太医署的饭菜绝对不会比丞相府的差,您若有什么要求,有什么喜好,只管跟咱们厨房说,保证比丞相府周到!且咱们的厨房就挨着,您想吃什么现成给您做,新鲜的紧,比丞相府大老远的送来,口感好的多!厨子说话的声音并不小,言语中还带着讨好的笑意。

空旷的食堂里,只有他的声音略略回荡,直叫柴素锦心头添了几分尴尬。

坐着还未离开的同僚纷纷起身,冷哼出声拂袖而去。

多谢太医令的好意,柴素锦拱手,不过我同大家一样,都是太医署的医师,更是没有众人资格老,实在没有理由享受如此特殊优待。

日后断不要如此了!那厨子避着她行礼,跳向一旁,连连摇头,这我说了可不算,柴大夫也莫要跟我说,这是太医令的交代,您要找太医令辞谢才有用。

说完,厨子就扭头回了厨房。

柴素锦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却是没了胃口。

太医令和文丞相憋着劲儿,却叫她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倏尔,她又勾着嘴角笑了笑。

也许这是件好事呢?如此不是说明了,她已经引起了师父的注意了么?也许很快她就能亲自见到师父,更获取见到父皇和太子的机会了。

所谓富贵险中求,想要的任何机遇都是要从险中求的。

柴素锦撩起衣袍,在桌边坐了下来,安之若素的拿起筷子,优雅而缓慢的用饭。

她回去坐班之处略有些晚。

众人看她的目光她已经见怪不怪,只当没有看见。

拿镇纸压好铺平的纸张,掏出晌午时候匆匆买来的笔,预备下午好好坐下精心写字,不为外物和旁人态度所扰。

可笔有了,上午还在的砚台,却无论哪里都找不到了。

她将自己的桌案,桌边小匣子翻了个底朝天,连药箱都找了。

原本就没有什么杂物,这般寻找也没有见到砚台的半个影子。

其实她不用找,离开的时候砚台还在桌面上,一顿饭的功夫必然不可能是自己长了腿脚跑了。

她缓缓转过身子,看着一室相处的同僚们。

她目光有些清冷,但还算克制。

有人轻哼着,不屑的转过脸去,并不与她视线接触。

请问各位同僚,那位见到我的砚台了?柴素锦开口道。

立时有人冷笑出声,咱们是太医署的医师,乃是为治病救人的,纵然没有你关系硬,背景深,却也不是来给你看顾东西的。

自己东西找不着了,先想想是不是自己马虎大意,亦或是行为不检点,得罪了人?问别人做什么?问一句都问不得了么?纵然柴素锦修养好,这回儿也微微有些生气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做出这种行为来,难道不觉得幼稚么?真是可笑,又叫人无奈的生气。

若不是心虚,说这般冷嘲热讽的话做什么?我行为是否不检点,自有医正医监考评,不是靠旁人嘴说,也不是拿了我几只笔,藏了我的砚台就能决定的。

柴素锦笑了笑,这种行为,不过是证明做这事儿的那人,心智还太不成熟,我记得自己在五六岁的时候,也因为不高兴,自己做的不好,心生嫉妒而藏了旁人的东西,看他着急生气,就心中窃喜。

原想着太医署的太医们,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不曾想,倒叫我又见到儿时幼稚之事。

柴素锦摇了摇头,轻笑着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们的屋里有些静。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各人看着她的眼光有各有不同。

过了一阵子,见她好似认了这事儿,吃了这亏,没有再纠缠的意思,也就各做各的事了。

柴素锦安静坐着,捏着手里的新笔,心中却并不安静。

虽都是小事,一桩桩一件件的也叫人烦。

如今整个太医署的医师们对她都不甚友好,这毕竟是个集体,如此受到集体的排挤,换做是谁都不会开心。

她本不在意闻达显赫,可若想要有机会见到父皇太子,似乎又必须叫自己卓尔不凡,才能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这真是一件极为矛盾之事。

她正默默皱眉思量,忽而有一只边缘擦拭的十分干净,中间放着一点清水和一块磨去一半的墨条出现在自己的桌案之上。

顺着那砚台去看,是一只干净素白略有些瘦长的手,再顺着手向上看,是一张略带笑意,四十多岁亲切慈爱的脸。

给,先用我的。

那人笑意盈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