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加班的白领多，陆陆续续一直有人来，但客人不如饭点时多，林敬昊帮忙炒了菜，和马爸换着把饭吃了。
林敬昊毕竟是科班出身，客人纷纷赞今天菜味道好，听得马爸眉开眼笑，招呼林敬昊更殷勤了。
妈忙跑堂端菜，一直抽不出空坐下来和他们吃，但眼睛却一直往这边瞄。
小雅觉得不自在，阮萌也被她盯得发毛，悄声问小雅：你妈是不是不高兴呀，今天来都没个笑脸。
小雅声音不大不小，让一旁的林敬昊也能听得见：她更年期了，在家里也这样。
噢。
阮萌点头。
林敬昊不同往常面无表情，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因为马爸一直殷勤地招呼他，和他闲聊。
吃完饭，阮萌接到家里电话就走了，林敬昊却坚持到打烊，还帮忙打扫完卫生才走。
一楼做生意，二楼是马家自住，送林敬昊走后，爸一转身就开始对林敬昊开启花样夸赞模式，妈却冷下脸来盯着小雅问：小雅，你和他不仅仅是同学这么简单吧？从小到大，你第一次带男生来家里。
我和爸说了呀，他是我好朋友。
小雅坦然说。
好朋友？妈眯眼，哪种好朋友？男女朋友？阮萌喜欢他。
不过他们不是男女朋友。
那他喜欢阮萌吗？妈盯着小雅眼睛问。
我怎么知道。
小雅烦躁起来。
小雅，我不是说你不好，但你们职高的那些同学，还是少交往的好，阮萌嘛是初中的同学，俩人在一起有个伴儿挺好的。
男同学就不要来往了。
妈说。
小雅冷笑：你认为读职高的都是些问题学生？那我不也有问题吗？你怎么还要和我来往呢？你说什么呢？你是我女儿！你要和我断绝关系呀？妈急了，我是说，能把学习学好，本身要具备很多优秀品格，例如认真，努力、勤奋、坚韧，有志气。
学习不好，自身身上存在很多不好的习惯和品质，譬如不负责任，没担当，不认真，不细致，不……行行行，我懂了，学习不好就是品格不好，就是问题少年，就不能来往了是吧？小雅气极败坏打断妈说。
我不是——对，就是这个意思。
妈一挺脖子说。
好，那我告诉你，林敬昊考取普高了，而且是三中，离一中只差2分。
爸和妈瞬间瞪大眼睛。
很奇怪吧？他怎么会跑来读职高？他的分数可以选热门专业的中本贯通班，就是中职毕业后就可以通过转段考试升为本科。
哇，这个好呀，你姨妈怎么不给你报这种班呢？爸急道。
小雅看着妈笑笑：因为我的入学成绩达不到，姨妈怕你们伤心，没说。
妈困窘地红了脸，但表情仍然凶悍：那他脑子进水了？怎么不读高中跑来读职高？对呀，问得好，这就是你们大人的问题了。
小雅没好气说。
关我们什么事儿？妈生气说。
他爸妈离婚了，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房子留给他，他们生二胎，买房，经济压力大，他父母都不愿管他的学费，他只能来读职高，因为职高免学费，还有补助。
这孩子真懂事。
爸感叹。
妈鄙夷：他傻呀，不会申请助学贷款？生活费怎么办，高中阶段？小雅瞅了妈一眼，再说了，他虽然没说出来，但阮萌说，他转学来职高，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我们。
爸妈惊怔，久久说不出话来。
所以，老妈，他真的帮我们好多，没有他，丁元元一定还会欺负我，会报复阮萌。
小雅看着妈的眼睛，认真说。
老妈点点头：我知道了。
老爸不满地瞪了眼老妈：你呀，就算不知道，那阮萌找老师救了小雅你知道呀，你还挂着个脸给阮萌看。
我没有呀，我是挂给，挂给那个林敬昊看的。
妈一脸心虚。
小雅生气：你答应我，以后林敬昊来了，你不准再摆脸色给他看！知道了知道了。
妈闷闷不乐说。
你呀，进门都是客，人家进来吃饭的你还笑脸相迎，你宝贝乖囡带回来的同学，你却垮着个脸给人摆脸色！爸轻拍了妈一下。
哎呀，我不是误会了嘛，我以为小雅早恋了，你说我这个当妈的能不急吗？妈皱眉，一脸委屈。
哎呀，这孩子我喜欢！找姑爷得找他这样的。
爸笑眯眯说。
你瞎说什么呀！妈生气，打了爸一下。
你看，个子高，身体棒，长得帅气又不娘里娘气，关键是有一技傍身，这辈子不愁没饭吃，脾气好，又勤快，打着灯笼也难找这样好的姑爷！爸笑眯了眼说。
姑爷？妈生气了，重重打了爸手背一巴掌，你疯了吧你，当着姑娘说这些浑话！怎么是浑话？我说的是真心话！爸笑呵呵说。
不行！嫁个厨师当厨娘！我受罪就行了，我可不让小雅再步我的后尘，天天扫地抹桌子，给人端茶倒水赔笑脸，我可不让我闺女干这个。
妈生气转身，拿背对着爷儿俩。
哎哟，知道啦知道啦，我老婆跟着我受累了，明天我就贴个招聘广告，招两个小工来帮忙，你呀就去找三婶她们打麻将，啥也不用操心，成了吧？爸哄妈。
你得了吧，我敢偷懒吗？你就想把我支开，你收钱，然后养小三，是不是？妈生气，一把掐住爸的耳朵，凶巴巴问。
怎么收钱就要养小三？那钱都是你收的，你养什么了？爸凶妈。
养你这头猪！妈掐爸的耳朵。
哎哟哎哟，怕了怕了，你咋说咋办。
爸举手投降。
小雅啊，妈和你说正经的，这个林敬昊人很好，他帮了你，我和你爸感激他。
今后他要有什么难处，我们家也会帮他……真的？小雅喜出望外。
像这段时间放假，你可以叫他和阮萌常来家里玩，甚至，他如果没有吃饭处，欢迎他来咱家店里吃，不收他的钱。
妈说。
小雅感激，一把抱住妈：谢谢妈！妈推开小雅，望着她，一脸严肃：但妈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和他只能是同学、朋友。
妈说。
小雅语塞，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现在刚满17岁，未来的路还长，你们都要上大专，你还要专升本，还要读好多年的书呢，你不知道将来你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不要早早地就掐断了无限的可能性。
妈一脸严肃，而且你们现在正值青春期，过早谈恋爱，血气方刚的，就怕做出傻事来，这种事，是女孩子吃亏……妈！小雅难堪地红了脸。
哎呀，我去洗澡了，一身的汗。
爸尴尬地搔着脑袋走开了，客厅里只剩下小雅和妈。
妈一脸正色：话丑理真，小雅，妈把丑话说在前头，就怕你不知道，吃了亏。
我不会！小雅愠怒。
妈怎么这么想她？老话说得好，女孩子是缎子货，一揉就皱了。
妈也略显尴尬地说，女孩子要自爱，不能让男孩子随便碰。
更别拉拉扯扯的，一来二去，男孩子胆子大了，就会乱来。
所以一开始和男同学相处，就要懂得保持距离。
小雅红脸：我知道了。
以前你小学时我就和你说过，你还记得吗？就是穿游泳衣遮住的地方，不能让男的碰到，凡是碰那些地方，都是性骚扰，可以报警。
妈一脸正色。
小雅的脸瞬间热了，她想起林敬昊常喜欢轻轻揽一下她的后背，催促她走，因为她时常发呆。
后背？后背泳衣是裸露的。
不算。
小雅？妈狐疑地盯着她，他没乱碰你吧？没有。
小雅猛摇头。
一个女孩子，自己的第一次只能在结婚时交给自己的丈夫，这样他才会尊敬你，爱惜你一辈子。
妈严肃说。
你这是什么老古董观念？为什么女孩子就要洁身自爱，男孩子就不用了吗？你这是性别歧视！小雅又羞又恼对妈嚷。
羞的是和一向严肃的妈讨论这种话题，恼的是妈总是一套一套的大道理强压给她。
妈也微恼起来，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想呢？人家家教好的、正正经经的男孩子也是一样的，不会在婚前乱来。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发乎情，止乎礼，过分吗？小雅无言以怼，再怼的话搞得自己好像很浪荡，她自己也确实看不起丁元元那种浪女，和社会上的混混混在一起，在校外遇见时，简直惊掉下巴，烟不离手，妆双浓，不像学生，倒像站街女，这是同学们说的。
再想想，要不是林敬昊护着她，在街角遇见丁元元那次，还不被她胖揍？再说了，你别看一些男孩子自己玩得挺疯，但他不会娶和他一起疯玩的女孩子，男人都是这样，他们想占女人的便宜，但如果真给他们占了，他们又会看不起你。
所以女孩子、女人，要自尊自爱。
你看，你妈、你姨，我们的老公都比我们强，你姨父还是大领导，为什么却怕媳妇，也不是怕，就是为啥他尊重你姨，你爸啥都听我的，还不是我们自尊自爱，自立自强？妈语重心长说。
知道了知道了。
小雅想起身。
你答应妈，你的身体只能在结婚那晚才给你老公看见，才能给他……哎呀妈！小雅脸腾地热了，连耳朵也烫了，学校里老师给她们上过课，她知道：妈我知道了，我睡去了！妈欲言又止，还想说，但小雅早逃之夭夭了。
她的心怦怦狂跳起来，她从来没想过和林敬昊谈恋爱，没想到在别人眼里，他俩像在早恋？她也从来没想过什么拉拉扯扯，什么第一次、丈夫，这些字眼突然和林敬昊扯上关系，她的脸不知为何，突然就热得发烫。
只是回想起林敬昊挨她挨得近一些，她的心就会莫名慌乱，她不敢去想妈说的那些字眼。
她从来没想过这些字眼，更没把它们和林敬昊联系在一起过。
可是，如果不是她，换另一个女生和林敬昊把这些字眼联系在一起，她的胸口瞬间又感觉有点憋闷。
也许，林敬昊对她太好了，她都不敢想，没有林敬昊，她会怎么样？这是恋爱了？或者是，好朋友也会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