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滚动的丝绸盖住赤霞,在天际处做昼夜的交替。
闻声,裴忱抬起了头。
梁栀意语气没什么起伏:以后裴教练记得谨言慎语。
语气一如既往的疏离,裴忱撇下去的嘴角盛满了无措。
他左眼红彤彤的,像只可怜的异瞳动物。
额角的红肿也愈加严重,硕大一块。
梁栀意道:进来处理一下伤吧。
她自欺般的想,这是替她受的伤,总得负一下责。
浑然忘了这事故的源头,恰恰是VI引来的。
裴忱受宠若惊,跟在身后难得的局促拘谨。
在路过楼梯时,碰见贺冉从二楼下来,是洗漱后的样子。
见到裴忱,他顿住了脚步:你怎么在这?梁栀意解释:我帮他处理一下伤,你先去训练室。
贺冉显然不愿意,走下台阶道:我陪你一起。
梁栀意本想从善如流的拱手相让,但想到不能浪费贺冉的时间,还是拒绝了。
看着贺冉一步三回头,不舍又提防的样子,裴忱心里的酸又泛了起来。
他其实不怕这么个毛头小子,他只是嫉妒,这么个孩子却能得到梁栀意全数的温柔。
医务室。
裴忱老实的坐在高脚凳上,梁栀意的脸近在咫尺,鼻息淡淡的洒在耳后那小块的空白上。
不等他那不合时宜的心猿意马奔腾,额角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梁栀意的声音落下:自己按着,用力。
裴忱接过冰包,乖巧的压在肿块处。
眼睛却追随着梁栀意移动,从医药柜到洗手台,一眼不眨。
他撞着胆子,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上次你洗澡,帮你接电话的男人是谁啊?裴忱不懂拐弯抹角,话一出口便是直言直语,完全忘记了十分钟前梁栀意的提点。
他见梁栀意掀起了眼皮看过来一眼,久久未语。
接着,她拿了些湿巾纱布和碘酒等用品过来。
梁栀意拆开棉签,忽然道:没人动过我的手机。
裴忱下意识的想要反问,可是梁栀意陡然之间凑了上来。
他顿时不敢动弹,只能小声的说:可是上次,有人替你接了电话,说你在洗澡。
闻言,梁栀意回想了一番。
最近拿她手机的人只有一个人,眼前闪过季文的脸。
涂好药,梁栀意退开了些,见冰包移开了额角,抬手重重压了回去。
裴忱登时吃痛的嘶了一声,然后他听见梁栀意说:胡说八道。
那次是我手机忘拿,被人捡着了。
听完解释,裴忱心头的两个小疙瘩波的消失了一个。
他抿了抿唇:那贺冉……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安静点。
这种问话方式让梁栀意有种被查岗的错觉,她耐心告罄下了禁言。
裴忱不再说话,只坐着让人处理伤口。
额角的肿块渐消,梁栀意开始给他包扎。
轮椅比小圆转椅矮,为了方便梁栀意动手,裴忱弯下脖子把脑袋送进对方手里。
纱布缠一层,裴忱的背便弯一寸。
弯着弯着,哐的一声,小圆转椅重心偏移骤然倒地。
伴随着这声响,裴忱的脑袋也随之一空。
因为他的唇,正贴在了梁栀意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