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落叶凋零,凄冷的雨落在肩头。
桑以柔小心翼翼地护着姐姐的骨灰盒,害怕雨水将其打湿。
下葬仪式非常简陋,桑亦雨的墓地就在桑父旁边。
看着墓碑上两人的照片,桑以柔似乎连怎么哭都不会了。
桑母也苍老了十岁以上,淋着雨她眼睫微颤地看着桑以柔:回去吧,送到这儿就可以了。
妈,我想跟你一起住。
桑以柔喉咙发苦。
桑母听罢,强忍着心底的酸涩,搀着方姨头也不回:你是封太太,封家才是你该回的地方!桑以柔追上去,却被桑母拿伞抵在原地:桑家已经没有女儿,封太太自重。
桑以柔听后再也扯不出一句话来,愣在原地不敢置信。
桑母不敢去看桑以柔,攥紧方姨的手僵硬转身,泛白的唇已经被咬出血。
小柔,桑家没了,妈不能把你也连累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停,桑以柔踉跄着走在秋风萧瑟的街道中,身体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站在封家大宅。
她仰起头,第一次觉得,牢笼原也不过如此。
佣人认出桑以柔,连忙将她带入老宅,封芸得到消息,立马让送到自己房间。
封芸见她一身狼狈的过来,不由皱眉:马上就要手术了,不在家好好等着,来我这里做什么?给我五百万,我就答应你说的跟延昱离婚,把眼角膜给他。
桑以柔表情平静,语气却没有丝毫迟疑。
她可以成为废物,但是她妈需要这笔钱养老。
封芸先是一愣,随即一脸鄙夷嗤笑出声:装乞丐来我这儿要钱了?桑家人还真是一路货色。
桑以柔垂落的手不觉收紧,不答应,就免谈。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封芸呵住她。
虽然不知道桑以柔为什么突然转变,但封芸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好,只要你跟延昱离婚,我马上转账给你。
……半山别墅。
封延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大厅里一片漆黑。
因为看不见,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司机打开灯发现客厅有人后,就桑静的垂眸关门离开。
桑以柔起身一步步走到封延昱的身边,直接将一张纸递到他的面前。
签字吧。
纸被晃动的声音让封延昱心一沉:什么东西?离婚协议。
封延昱一愣,胸口不由燃起了怒火:你发什么疯?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桑以柔将离婚协议书和一小盒红泥慢慢抬起。
只要按下手印,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了。
封延昱心底莫名有些慌乱,嘲讽道:你不说你欠我的吗?你还了吗?桑家两条命,还不够吗?桑以柔看着他:或者,我的命也可以给你。
桑以柔的话如同在封延昱心中扔下一颗响雷,他暴怒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你以为你的命有多珍贵!你别太看得起你自己!桑以柔低头将纸张签字的部分放在封延昱的手边:既然这样,就签字吧。
封延昱气急,你以为我不敢?他拿起笔,很快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后一把将桑以柔掀翻在地:滚!他气愤地摸索上楼,回到房间,捂着胸口只觉得空荡荡的。
楼下,桑以柔紧紧闭着眼,咬着手背无声的痛哭着。
许久,她回到自己房间,将藏在柜子里的摄像机拿出来,对着镜头说下了这场婚姻的结局。
录完后,她将所有东西都封存在角落的打包盒里,按照封延昱对自己的恨,之后应该会毫不犹疑的丢掉。
这样的结局,或许是最好的。
她开启,他丢弃。
离开房间,将客厅最后一个尖锐角落包好,桑以柔关上门,披着夜色往桑母租住的房子走。
两个小时不到的路程,因为她的渐冻症突然发病,这一路不断的摔到爬起,她走了整整一夜。
终于在天亮,到了她唯一的避风港。
她费力将门敲响,桑母把门打开,看到一身伤口又狼狈的桑以柔彻底愣住。
而桑以柔强撑着意识对着桑母欣然一笑:妈,我不是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