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的梆子敲了五下,顾锦妍浑身汗津津,热的快喘不过气来。
她从冷亦寒的怀抱里挣脱,把雪白莹润的两只胳膊伸到了被褥外。
热血的男人简直就是一个大火炉,还非要紧紧地搂抱着她睡。
她刚刚欠起身子坐起来,壮实的胳膊又把她搂住,按到了被窝里。
时间还早呢,待会再去。
顾锦妍挣扎着坐起身,心里气堵,说出的话却婉转动听:不行唉,去晚了怕姐姐说锦妍不尊重她,不把她当长辈看待。
冷亦寒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喃喃低语。
姐姐说的话你一只耳朵听,一只耳朵扔,别往心里去就是。
她刀子嘴,豆腐心,与她计较你就输了。
呵呵,心机重,城府深的冷亦兰在他眼里有颗豆腐心,我呸!顾锦妍忽地坐起身,气恼地打了两下朝她腰身游过来的大手。
夫人,看在我的面上,迁就一下姐姐,权当替我孝顺长姐。
将军自己去给姐姐请安岂不更好。
我一个大将军去给姐姐请安,怕折杀了她。
你去就没问题,与姐姐多多接触,拉近关系很有必要。
哎呀,跟这个幼稚的莽夫计较不得,都怪自己上了他的贼船,情迷之时,竟然答应每天去给冷亦兰晨昏定省。
好吧,我这就去向你冷亦兰请安,让你享受一下弟媳妇亲切温暖的问候。
顾锦妍推开又要搂抱她腰身的胳膊,噌地跳下了床。
睡在外室的云翠巧儿都轻声轻脚地走进内室,为顾锦妍梳妆打扮。
两个丫鬟忙活了半个时辰,一袭浅绿色绣花长裙的顾锦妍,浅笑盈盈地望着床上的冷亦寒,屈膝回禀:将军,锦妍给姐姐问安去了。
嗯,是本将军贤良淑德的小娘子,去吧。
冷亦寒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夸了一句,翻身面朝床里,睡上了大头觉。
顾锦妍顿觉这个男人不香了。
现代的丈夫就是一个亲疏关系分不清的大男人主义者,一个在亲戚朋友眼里的老好人,对谁都好,唯独对她顾锦妍这个妻子不上心。
来到了古代,竟然又嫁了一个亲疏关系拎不清的男人,还让姐弟关系凌驾于夫妻关系之上。
顾锦妍咬着银牙,冲床上躺着的冷亦寒抬起了右脚,云翠眼疾手快地抱住她的右腿,轻轻地摇了摇头。
云翠受宰相夫人重托,照顾好大小姐的同时,定要防备大小姐别和姑爷闹不和。
夜色还未急于退去,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扶着顾锦妍的胳膊出了新房。
顾锦妍轻轻拍掉扶着自己胳膊的手,压低声音嘱咐:都别跟着了,去厨房给我熬碗粥,再摊两张鸡蛋饼等我回来吃。
两个丫鬟小声窃笑,知道大小姐此去给冷亦兰请安,绝对没安好心,都脚下生风地跑向厨房。
顾锦妍给冷亦兰请安的真诚星月可见。
她抬手挥出玄幻虚无缥缈罩,披星戴月,驾驭着虚幻虚无缥缈罩飞飘到冷亦兰住的院子里。
哼,霸占我的家,还给我顾锦妍穿小鞋,你冷亦兰不让我睡安稳觉,我让你全家都睡不上安稳觉。
冷亦兰的房门口静悄悄,顾锦妍邪魅一笑,从空间里拿出高倍音扩音器,调到录音功能,喊了一句:弟媳顾锦妍来给大姑子请安了。
一夜跑了八趟茅房的冷亦兰刚合上眼睡着,顾锦妍一嗓子炸醒了她,立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肚子又揪揪地疼了起来。
长着一副祸国殃民的鬼样子,又来折腾老娘。
她嘟嘟囔囔地骂着顾锦妍,推推身边睡死过去的丈夫吴良。
没用的东西,出去把她赶走,我今日不用她请安。
吴良昨晚被冷亦寒从大牢里捞出来,难得睡个安稳觉,装死不搭理她。
冷亦兰只得找出帕子堵住两只耳朵,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脑袋继续睡。
弟媳顾锦妍来给大姑子请安了…弟媳顾锦妍来给大姑子请安了…扩音器无限循环着顾锦妍的声音,将军府里的人全都从睡梦中惊醒。
后花园里喂养的鸡鸭鹅都为震耳欲聋的声音伴上了奏,喔喔嘎嘎地吵翻了天。
顾锦妍,你这个小女人,让本将军拿你怎么办?冷亦寒裹着睡袍坐在床边,一脸的生无可恋。
姑爷,要奴婢伺候您洗漱吗?云翠和巧儿挑帘子走进内室,鸡蛋饼的香味从外室飘了进来。
冷亦寒轻抬脚步走到外室,顾锦妍正坐在桌边,左一口右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顾锦妍来给大姑子请安了…顾锦妍来给大姑子请安了…她人坐在新房里吃着喝着,声音却仍在外面不断地循环,着实吓了冷亦寒一大跳。
你…你到底是仙还是妖?哇!吓死我了。
顾锦妍咽下嘴里嚼的食物,手抚了抚胸口,给了冷亦寒一个谄媚的笑。
惊扰到将军的好睡眠,为妻委实不安,我这就把那玩意儿取回来给将军一观。
话没落音,顾锦妍人已跑出了屋子,驾驭着玄幻虚无缥缈罩又飞飘到冷亦兰的院子里。
院子里一颗梧桐树上挂着她的高倍音扩音器,冷亦兰一家子人被顾锦妍不厌其烦的声音惊扰得没了困意,都捂着耳朵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树上茫然无措。
娘,声音好像从树上传来,可树上什么也没有啊。
冷亦兰的两个媳妇围着梧桐树转了一圈又一圈,顾锦妍给扩音器设了玄幻虚无缥缈罩,什么也看不到。
吴良命两个儿子爬树上看看,吴德举吴德合互相推脱,指使一个仆人搬来了木梯子。
爹,姜是老的辣,你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还多,爹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两个儿子架着吴良,把他们的老子推上了梯子。
吴良两手扶着梯子,一步一步往树上爬。
顾锦妍看见他就来气,新婚那天要拿大炮仗炸她,晚上又伙着两个儿子偷她的嫁妆。
品行如此恶劣的人在大牢里才待两天,冷亦寒就徇私枉法,让李少卿把他给放了出来。
顾锦妍觉着,若是不踹一下吴良手扶的梯子,感觉特对不起冷亦寒的一片好心。
她嘴角勾起,伸腿一脚,把梯子踹离了树干。
啪嗒…咣当…嗷吆!摔死我了…吴良四脚朝天的倒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一个坑,他还没缓过神,木梯瞬时压在了他的躯体上。
凄厉的嚎叫声在将军府的上空盘旋着回荡,站在树下的儿子媳妇女儿,连冷亦兰和吴媚儿都没想到去扶一把即将倒下来的梯子,一个个眼睁睁地看着梯子朝吴良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