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老鼠这么大的破洞,而且嫁衣已经绣好,她就是重新绣也来不及了!温玉舒急得直掉眼泪,好好就要交工的衣服,她的发财梦,挣点钱怎么就那么难!?老鼠,老鼠,哼!温玉舒一整天绞尽脑汁的想怎么解决,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最后还是决定养一只猫!甜梨水熬好了没有?赵知墨在外面催促。
啊,好了!就来!温玉舒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将冰糖雪梨水放到盆子里,端到饭桌上。
赵知墨拿粗瓷碗边盛边说:你今天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没事儿,大概是累的,过会儿就好了。
温玉舒说着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梨汤,心不在焉。
吃完没滋没味一顿晚饭,温玉舒坐在房里发愁,看着眼前被撕扯破烂的红嫁衣,不知如何是好。
赵知墨担心她,隔着门问道:我可以进来吗?门虚掩着,温玉舒头也不抬回答:进来吧,门没关。
你是在为此事发愁吗?赵知墨一进门就看到了床上摆的破衣服,眉头皱了起来。
你该早点说的,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你等我一下。
赵知墨说着转身向外走去,似乎是想到了办法。
他又不会刺绣,能有什么办法。
但温玉舒内心不可避免的升起一丝希望,这种出了事有人分担的感觉还不错。
不多时,赵知墨急促的脚步传了回来,一包带着体温的蓝色手帕放到了她手中。
给,这是我准备科举攒的路费,先给你用,不行再买匹布重新做。
打开手帕,里面是些碎银子、铜板,零零碎碎沉甸甸的捧在手中,应该是他全部的积蓄了。
如果,如果不是杜家,何至于此?眼中涌出几许涩然,她眨眨眼,勉强把泪意收了回去,深吸一口气,说道:这钱我不要,再说,珍珍的婚期将至,就是重绣,时间也来不及了。
说着,她又把钱重新包好,递给他。
但赵知墨怎么可能再收回去?忙伸出手去推拒:别,这钱你拿着,不行明天去县城找成衣铺想想办法,先度过这一关再说。
推拒不过,温玉舒只好接过来。
谢谢你!赵知墨出门的动作一顿,这声谢谢如此疏离客气,仿佛他是外人一般。
这么久了,她当他是什么?他没有答话,只是瞬间冷下了脸,默默走了出去,他怕再呆下去会控制不住心底涌来的怒气。
温玉舒见他冷了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可又不知道如何补救,踟躇间,眼睁睁看着他走出门外!好烦啊!真是没用!口中无言,放弃了解释,温玉舒把门关好,将头抵着门,无言垂泪!心中越发烦闷,索性睡不着,她挑高了烛火坐在灯光下,对着桌上的一沓白纸凝神思索对策。
右手执了毛笔在纸上挥洒,等图落完,赫然发现,纸上赫然描绘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鼠。
额,这老鼠嫁衣上可不兴绣!什么玩意儿!对于自己昏头昏脑下胡乱画的老鼠温玉舒哭笑不得,但它活灵活现的,尤其两只墨漆般的眼睛带着惶恐,似在求饶,倒也舍不得丢弃。
两手将纸展开,她在细细打量自己的无意之作,眼前却瞧见纸上的老鼠似乎真是活了过来,两只前爪抱在一起,对着她求饶。
温玉舒心慌意乱,吓得啊一声,登时站起身形,双手松开,纸轻飘飘落到桌面上,定睛一看,纸上却还是一只水墨画的纸老鼠。
夜深神乏,她揉揉眼睛,想看清楚些,却发现本来四肢着地的老鼠此时人立而起,做作揖状!她心中害怕,却哆哆嗦嗦将纸拿起来,见纸上还是一只老鼠模样,心中稳定几分。
不管你是什么邪物,说到底是纸做的,惹到你姑奶奶这里可是惹错了人!温玉舒强忍着害怕,将纸放到灯烛上,橘黄色的火焰跳跃着,即将吞没这张纸,就像吞没一个荒诞的梦。
住手,好姑娘,我错了,不要杀我!只见细弱蚊蝇的尖细声音响起。
却是纸上的老鼠活了,此时挪着步子一步一步往纸的边缘走去,想要逃离!你是什么东西,说!不然烧死你!温玉舒恨不能赶紧把它扔得八尺远,但一口气顶在腹中硬是强撑着。
天啦噜,她是一个蟑螂都不敢踩的人啊,今天却碰见了如此诡异的老鼠,她还手里拿着……她心中越发胆寒,但面上却更加冷漠,努力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来:我的嫁衣是不是你弄坏的?纸上的老鼠扒着边缘就要逃离,温玉舒手换了个方位去撩烛火,她虽然怕真烧着了,刻意隔着一点距离,但炙热的气流还是让老鼠瑟瑟发抖,猛地跳到上空,在白纸上四下逃窜,直到它确定自己没有希望逃走,才蔫头巴脑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手足趴下,卧在地上,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你是来收我的道人吗?可是我从来没害过人啊?敢情这小老鼠光顾着逃窜了,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
温玉舒胆子壮了起来,抖搂了抖搂宣纸,纸里面的小老鼠也跟着颠簸颠倒着翻了几个跟斗。
我再问你一遍,我的嫁衣是不是你弄坏的?什么嫁衣?小老鼠抱头趴着,一点也不像一只精怪,反倒有些像她前世养的小仓鼠,也是总爱卧在笼子一角。
现在还要加一条,不仅不像精怪,还是个小傻子,把自己娶亲的事也抖搂出来了。
不打自招!小神仙,姑娘神仙,我就是一只刚有灵智的小老鼠,我没害过人,干嘛把我拘来?纸里面的小老鼠抹着眼泪抽抽搭搭,落下来的泪珠子也成了水墨,滴了一堆灰色的墨点子。
别哭了,你有没有看过一幅并蒂莲花图?温玉舒并不相信,她嫁衣上的咬痕分明就是老鼠的,不是这只,肯定也是老鼠的亲戚。
小老鼠哭声一顿,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眨呀眨:我是见过一个漂亮的绣图,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什么花。
好啊!真是你做的,温玉舒怒火瞬间燃起:把并蒂莲花图给我交出来!我也想给你啊,可你把我困在这里,我怎么给你去拿?小老鼠扒着纸的边缘,却怎么也挣扎不出来。
就像在看一幅黑白动画片一样,一只小老鼠在黑白电视机里逃窜挣扎,但老鼠始终跳不出电视机。
但老鼠自己不知道,还在拿小爪子试探。
老鼠这个种族,仿佛天然就知道如何打洞,但这只显然没学到家,因为它不会在纸里面刨坑。
我放你出去,你把我的绣图还给我!温玉舒捏着纸,心里想着放它出来,这样一想,它前爪本就扒拉着纸的边缘,屏障消失,因此一下子就滑落到了地上。
本来二次元的纸片老鼠一下子落地成了一个毛绒绒的存在,温玉舒还有点懵!但仔细看去,它灰扑扑的,和家里平时偷粮食吃的家鼠又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不是刚看见它从纸里面掉出来,她真以为这就是一只普通老鼠而已,说不定还会拿着扫帚打几下,把它赶出屋子。
此时温玉舒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只觉得一切开始正常起来,不合理的地方自动屏蔽,仿佛脑子的思考都变得迟钝了。
这小老鼠在地上滚了三圈,站直了身体,温玉舒以为他要逃跑,却是没有,端端正正像人一样对她行了一个谢礼。
姑娘言而有信,我这就给你取绣图去。
他说完四肢着地,就要走。
温玉舒却一下子踩住了他的尾巴,激得他原地蹦起:姑娘痛痛痛,松手,松手,小心嫁不出去!呵!刚获得自由就要翻脸!还敢咒她嫁不出去,她嫁……她好着呢!不行,我不放心你,我要和你一起去。
温玉舒听见自己说,声音远远近近,几乎失真。
不行,小道人,不,小神仙,你是世俗之人,我不知你用什么方法把我拘来,但鼠国可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小老鼠断然拒绝,并抱着自己尾巴从她鞋底下费力抽了出来。
哼!还鼠国!温玉舒有些想笑。
你搁这里演格林童话呢?我若偏要去呢?温玉舒低头俯视他,对于小老鼠来说,温玉舒就和大山一样雄伟。
她蹲下去,庞大的阴影压下来,小老鼠叹息一声,可耻的认怂了。
人类,尤其是人类女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还好他媳妇儿不像温玉舒这样。
这可是你说的,莫要后悔呦!小老鼠从头上拔下一根白毛,吹向温玉舒,她瞬间就变得越来越小,屋里的陈设变得越来越大,墙角的老鼠洞在她面前变成了一道城门。
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鼠国!霍!搞得跟真的一样!温玉舒不以为意,跟在老鼠后面(走)爬了进去。
里面当真是另一世界。
一入城门,里面是长长的通道,四通八达,迷人眼球,不知如何下足,温玉舒感觉就和现代的重庆公路一样,没有老司机带着,准走迷糊。
通道走完,前面就是一片小房子,熙熙攘攘,如有回到人间之感。
炸蟋蟀,烤蚂蚁,便宜……不贵哦!新鲜的菠菜根,花生呦!挑着树叶做的挑子,叫卖的老鼠摇着尾巴从他们面前路过。
见他们两个没有要买的意思,多余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们。
顾自走了!居然还有叫卖的小摊贩!温玉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和爱丽丝仙境似的,她几乎都要忘了来意了。
随着老鼠的带路,房子越来越稀疏,最后来到眼前的是一个废旧笸箩做的房子,在一众柴草泥巴糊的房子里,糊着鲜艳纸壳的笸箩醒目又漂亮。
老鼠停下脚步,转身对她说:欢迎来到我的皇宫!请进!好么,这位还是个老鼠皇帝!温玉舒撇撇嘴,有些怀疑它这个皇帝的水分有多大。
随着进门,迎面撞上一个慌乱的老鼠。
王,你可回来了。
我们都急死了!说完,对着满笸箩乱窜的老鼠喊:王回来,王回来了。
此时温玉舒才看清,笸箩被老鼠巧妙利用起来,在里面用木棍加盖成了二层的小楼房。
一派井井有条,还挺向那么回事的,勉强比她小时候过家家豪华一点吧。
就是满房子,乱窜的老鼠有些辣眼睛。
我在这里,乱窜什么,成何体统!统统退下!老鼠王呵斥,笸箩楼房的老鼠见他回来了,都高兴极了,叽叽喳喳的要涌过来,但又让它一番话训得愣住了,登时四散离去。
一瞬间,皇宫安静下来,老鼠王摆着小步伐,带着她来到一处宽敞的房子里。
只见里面是用花生皮做的地板砖,桌子是用破瓷片做的,床是不知哪个孩童的一只旧鞋子,鞋子上面还像模像样挂了一个蚊帐,她那个丢了的并蒂莲图案就大刺刺铺在那只旧鞋子里,充当着床单的角色。
温玉舒当时就怒了,跑过去把并蒂莲图从旧鞋子里捞出来抱在怀里:你怎么把我的嫁衣搞成这个样子!?我,我怎么交工?她剁了剁脚,两只眼睛几欲喷出怒火!但此时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把绣图叠了几叠抱在怀里,对老鼠王说:绣图我找到了,你带我出去吧!谁知道,一直一来都安安生生听话的老鼠王此时却变了脸:我倒是愿意带你走,但姑娘好歹也要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再做决定!什么?温玉舒一时间没有听明白。
但老鼠王把旁边胭脂盒做得梳妆台上一片铜镜碎片递给她,温玉舒从里面望见了自己的影子。
一只红眼睛的白毛老鼠!怪不得一路走来所有的老鼠都对她视若无睹,皇宫里的老鼠说撤走也都撤走了,原来如此!啊!老鼠!温玉舒仅有的一点理智用完,她尖叫着扔掉铜镜碎片,从都到脚都无法理解自己的老鼠模样。
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