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陈宝珠方才在被窝里探出手,捂嘴打了个哈欠,又伸个懒腰,才惫懒的喊着如意。
从暖和的蚕丝被中整个爬出来。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喊我起来。
陈宝珠坐在塌边左手敲敲右肩膀。
昨日还真有些累,肩膀酸,腿也有些酸,最惨的是骑马磨得青青紫紫的腿根,虽然江淮瑾给擦了药,还是有些疼。
但自由活动也没甚问题了。
如意在包袱里将陈宝珠今日穿的衣服拿出来。
是姑爷吩咐的,他见你睡得正香,叫奴婢不要吵你。
抖开衣物,伸手缕好。
小姐今日穿这件月白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怎样?如意举着给陈宝珠看。
陈宝珠瞥了眼点点头,随意吧,今天梳个简单的发髻就行了。
恨不得一整天待在床榻上不出门,但是来都来了且是好不容易来的,不出去太可惜了。
对了小姐,如意借了小厨房给你将今日的药煮了温着,如意先去给你拿来。
嗯。
喝药喝药,又是喝药!如意去拿药的功夫,陈宝珠自己拿起长裙慢吞吞的穿了。
江淮瑾进来,看见小妻子正自己穿着衣服,连忙搭把手。
将袖子给人套上,又将盘花小扣系上,拂拂褶皱,扶着坐在凳上,穿上同色的鞋子。
陈宝珠手不老实的抠着桌子上摆着的玉石花瓶。
待如意拿了药进来,江淮瑾接了试试温度,再递给陈宝珠。
陈宝珠没看一眼,放到嘴边一仰头干了。
江淮瑾连忙将桌上摆的蜂蜜糕,掰了一块,眼疾手快的塞进碗还没放下的陈宝珠嘴里。
陈宝珠咽了才问:今日饭厅吃的什么,我有些饿了。
碧粳粥,如意糕还有小笼包子并时令小菜怎样?好,那我们快去吧,相公你刚从哪回来?刚有些清醒的陈宝珠才想起来问。
江淮瑾领着陈宝珠往饭厅走,我就在旁边书房看书,等娘子你起来。
这才想起关心你相公我?该打。
江淮瑾拿起陈宝珠雪白的手轻拍了一下。
陈宝珠看着相公笑着躲了一下。
才不相信相公舍得打她。
两人吃过后,就在庄子里闲逛。
庄上的人有些新奇的看着两个从画上走下来的仙人夫妻,莫不是神仙眷侣下凡尘。
庄上的人大都皮肤黝黑,因着要下地干活,风吹日晒。
白些的都是有些银钱的,但如陈宝珠这般又白又貌美的小娘子是没见过的,况且她夫君也是万中无一。
倒是没什么坏心思,见着美丽的事物都想多看两眼,人之常情罢了。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
外表与世无争的小庄,里面也有家长里短。
我都说了,我不要嫁给你。
你这人怎听不进去话,拽着我作甚。
一红衣女子与一蓝衣男子当街拉拉扯扯。
我们自小订了婚约,你就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蓝衣男子有些执拗。
都说了不作数了,你再不放开我,我可要喊非礼了。
红衣女子作势要喊。
江淮瑾可不想给不相干的人断官司。
奈何小妻子站着不走了,拽也不动,兴致勃勃的踮着脚看热闹。
拽拽江淮瑾袖子,我们近点看看?望着相公有些跃跃欲试。
那边也至白热化阶段了。
从细数对方缺点到小时候尿了几次裤子。
对方的事比自己的还清楚。
那你到底想嫁给谁?那蓝衣男子的委屈简直溢出来般。
红衣女子伸手一指,他,就是他。
正正指到江淮瑾。
陈宝珠不想看个热闹,相公就被觊觎了。
连忙将江淮瑾挡在身后。
这个不行的,这是我相公。
拼命摇头。
吵架就吵架怎还带要别人相公的。
没关系,我可以当小,以后叫你一声姐姐。
蓝衣男子指着江淮瑾,怒发冲冠。
你给他做小妾,都不嫁给我,你,你,好得很。
气的手指发抖,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陈宝珠还真觉得她说的是真的,一本正经的反驳,相公只可以娶我一个的,好男人当然只可以有一个妻子,相公是不可以分享的。
那红衣女子见男子走了,缕缕头发。
望着江淮瑾说:你也这么觉得?世间男子大都吃着锅里望着盆里,娇妻美妾,环绕成群。
江淮瑾正高兴小妻子的独占欲,闻言点点头,却没看红衣女子,只看着陈宝珠。
当然,我妻子说的就如同我想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一个人当然只能选择和一个人共度余生。
陈宝珠赶紧点点小脑袋,笃定的看着那女子。
红衣女子这才一行礼,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我名春秀,刚才多有得罪,实在是迫不得已。
若是不嫌弃请二位到这附近的客栈喝杯茶,也算小女子请罪了。
和刚才破马张飞的样子判若两人。
尽管还有些气喘,但礼行的端正,看着应是受过礼教的。
陈宝珠知道误会了,有些羞赫,看看江淮瑾点头同意了。
江淮瑾这时候当然任凭娘子做主,左右这女子翻不起什么波澜,当消磨时间了。
三人坐在靠窗的半包厢。
窗下人来来往往,小小的庄上人倒是不少。
待小儿沏了茶,春秀端着杯小抿一口,这才缓缓开口讲了个故事。
刚刚你们见过的那个男人叫做赵岭,是我曾经的未婚夫。
我们二人的亲事是二位娘亲在肚子里指腹为婚的,若是同性为姐妹兄弟,若异性结为夫妻。
在庄里大家性情都比较淳朴,交换了信物就算有约定了,生出来果真一男一女,两家都有些高兴。
两家是邻居,我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是称得的。
春秀不像对赵岭一丁点男女之情没有的,陈宝珠忍住没打断问为何拒绝和赵岭成婚。
春秀喝了口茶,继续说:要是一切这样发展,大概我现在已经嫁给他了。
神情落寞,几欲垂泪。
三年前,我父亲因意外不幸逝世,母亲郁郁寡欢,在去年也撒手人寰。
我为了不让这个家倒下继续做起了脂粉生意,好在我有几分天赋,于香道有些研究,撑起了父母留给我的胭脂小铺,越做生意越好,却免不了抛头露面。
虽庄上还算开放,但免不了指指点点。
毕竟我未成婚,身边也没丫头婆子帮衬。
这日子也算有些盼头。
怎两人反倒闹成这般。
大约不知何时得罪了人,或是生意阻碍了谁。
庄子里闲话渐渐多了起来。
就算赵岭一直陪着我,我也脾气越加暴躁。
近日他父母也被这些风言风语闹得起了疑心。
很是奇怪我一个弱女子怎撑起家业,莫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将我们定亲的信物要了回去。
自父母不在,这人情也渐渐消失了,年前还有些往来,近日却只还信物这天来过了。
陈宝珠有些为她难过,人情冷暖就是这般,若今日是赵岭落魄,大概春秀的父母也很难将人托付于他。
陈宝珠在桌下掐了江淮瑾一把,怎听了人家这样可怜的境遇却不为所动,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