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赵晓艺的情报,饭局订在连城一家高档会所内。
团里的人都是在业界小有名气的人,请客吃饭不能寒酸了。
坐在包厢内袋云蓁捏了捏皮包。
她可连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领到,房租押一付一。
口袋里早没钱了。
幸好包里还有三叔给她的多年前的卖身钱,不然今晚她可就要成为了整个东国史上最寒酸的乐团首席了。
一开始大家还有些拘谨,不过正如赵晓艺所说——大家都是年轻人,没有是一顿酒不能解决的。
酒过三巡,连之前和云蓁发生过争执的黄怡,撞着酒胆,举起酒杯给她赔礼:云首席,今天是我话多了。
您不要见怪。
说着仰头喝了下去。
大家都是同岁数的人,哪有什么一杯酒不能解决的问题,不行,两杯。
可云蓁不会喝酒。
十八岁前陆家管着。
好不容易等上了大学没两年就嫁给了陆卓景。
他管得更严,什么短裙吊带纹身都不可以。
可在床上,他送的衣服肉眼可见的布料少。
圆桌一圈,大家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捏着酒杯。
她若是一口不喝,便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那赵晓艺好不容易搞出来的饭局,岂不是没有任何作用了。
而一旁的赵晓艺不停用眼神示意她,多少喝一点。
她只能硬着头皮,把酒杯压在唇齿间抿了一口,然而没有想象中的辛辣刺激,倒是有股甜香味,随即又尝了尝。
顿时众人举杯。
饭局过半,也不知道是说先开的头,就聊到了马上要回国的苏明礼。
你们知道吗?那世界小提琴比赛大满贯得主苏明礼要回国了。
真的吗?他不是在欧洲发展得挺好的,怎么就要回国了?是私事还是公事?应该是要待上一阵。
我同学是余音交响乐团的成员,他听内部的人说,他们乐团已经派人赶往欧洲与他正式接洽了。
不过……。
说话人这一转折,大家都停下聊天,听他继续说。
不过可不止他们一家。
整个东国有实力的那些乐团都想尽设法要拉他做首席。
若是真有人成功了,那我们怕是……。
说到这想起自己的首席还在,突然就噤了声,面色尴尬地看向云蓁。
云蓁倒是一脸坦然,只是双颊被酒气微微醺红,让她的柔美之气淡淡散开。
面上她是如此,心里却在叹息。
其实苏明礼才应该是陆霖弦乐团首席的不二人选。
可三叔怎么会容得下他,苏明礼的出现简直就是来给他送帽子的。
陆卓景没有把他的两只手卸了,绝对是因为还有《刑法》在。
之后大家默契地再也不提苏明礼的事。
倒是坐在云蓁身旁的赵晓艺挨着她耳边,小声问道:你也在欧洲待了五年,有没有遇见过他?云蓁点头,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赵晓艺突然鬼祟一笑,在她耳边用手拱成一个半球,比之前的声音压得更低:我可记得,读大学时,你还给他写过一封表白信。
云蓁尴尬一笑,否认道:你记错了。
赵晓艺挑眉不信,虽然她有二百度的近视,但那天小树林的事,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云蓁她抵赖干嘛?差不多十点的时候饭局结束,云蓁去前台结账,作为行政助理的赵晓艺张罗把那些喝醉的演奏家送上车。
等刷卡的时候,瞄了眼手机。
一条信息都没有。
往常她晚回去一会,三叔的短信就会追过来。
看了今天真被她气到了。
也好,这样大家都轻松。
小姐,您的卡请收好。
收银员客气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接过,转身,看见两个人。
正确地说,是两个身体贴在一起的一男一女。
倏然她肺里的气接不上来,闷闷的。
无措地转头看向四周,想寻找逃跑的路。
可能离开的方向只有一个。
必须经过陆卓景和上官铮的身边。
她挺了挺背,将不觉中握紧的双拳放松,脸带着冰冷淡漠的面具,径自朝他们的方向走。
错身而过时,没有说任何话。
又一瞬,胳膊上多了一道强势的力量阻止她离开。
云蓁对上陆卓景清冷的桃花眼,将眼底的失落藏尽,嘴角扯了扯,声音极淡:放手。
正主都在了,还抓着她这个替身不放干什么。
陆卓景望着她闹别扭的脸,早上那无名的火爬上了头,出口的音调都陡然增高:你没看见铮铮完全喝醉了吗?她喝不喝醉管我什么事?云蓁突然来了脾气,但没敢发出来,只在心里暗暗骂道。
这时赖在陆卓景身上的上官铮扭了扭身体,半抬着头,眼神迷离,手指着陆卓景的鼻尖,醉醺醺问道:卓景你为什么要娶那小丫头片子,就因为我甩了你,所以要报复我吗?陆卓景拉下上官铮指着自己的手,没有回答她,却侧头看向云蓁。
四目相对,她也在等他的答案。
许久,陆卓景如同当年般没有解释。
笑,云蓁没想到自己这时候会笑。
她用一个凄冷的笑,让自己释怀。
所以,不管是什么理由,离婚是他们俩唯一的归宿。
三叔,放手吧。
陆卓景目光一凛,正想说什么,安排好车辆的萧雷赶来。
看见总裁夫人也在,顿感大事不妙。
迅速将酒醉的上官铮从陆卓景身上剥离下来,大声解释道:总裁夫人,您误会了。
今天总裁与上官小姐陪同米国来的客户应酬。
上官小姐被灌了酒……。
够了。
陆卓景阻止他说下去,吩咐道:你送铮铮回去,路上当心点她吐,别伤了身体。
三叔,你既然那么担心上官小姐,何不亲自送她回去。
云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可她就是说了,还很大声。
吓得萧雷抱上上官铮,迅速消失在这是非之地。
陆卓景蹙眉,桃花眼重重眯起。
萧雷解释的那么清楚,她在生什么气?难道生气的不应该是他吗?一早上就挖苦他何必呢。
何必呢。
他是何必那么执着于爱着她,心甘情愿地当着她嘴里所谓的小三。
蓁蓁?赵晓艺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云蓁下意识地想逃离陆卓景的身边。
去哪?男人冰冷阴鸷的声音咬在她心尖尖上,蓦地,手腕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人朝陆卓景的胸膛上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