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那句话，虞秋便彻底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江以湛就这样看着她，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他不敢去碰她，隔了好一会儿才颤着手去探她的鼻息，那么微弱，微弱到近乎没有。
胸口那粉色的针织衫早就被血染成了红色，像盛开的牡丹花，那么一大片。
虞秋……他轻声唤她，秋秋……然而，却没有人应他。
他看着好胸口的血渍越来越大，才猛地将她抱起来，冲出门去。
佟叔，叫司机！佟管家一直也没睡着，听到少爷那声嘶力竭的叫声吓的连外衣都没披就赶紧出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吓的脸色大变，不敢多问，赶紧给司机打电话。
他抱着她坐在车后座，紧紧的将人搂在怀里，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渐渐的流失，越来越冷，越来越冷……车子已经开到了最快的速度，但他仍旧觉得很慢，时间突然变得漫长起来。
他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像是怕她会突然间消失一样，虞秋，你别以为死了就了事了，没有那么容易……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赤红着眼看向外面，怎么还没到！司机身体一抖，马上就到了，还有一公里。
一公里，很快的，但对江以湛来说却很远。
车子一直停在急诊门口，季杭已经等在外面了，虽然之前在电话里就已经知道了具体的情况，可是当他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惊到了。
安置好虞秋，护士和两个医生一块将虞秋推了进去，季杭也赶紧跟过去，却被江以湛拉住 ，季杭，她会不会有事？季杭轻轻甩开他的手，等消息吧。
他已经不止一次劝过他，对她好一点，可他三番两次的把她伤成这样，他一直顾念着兄弟之情，恪守本分，不越雷池一步，但他伤她至此，他真的没有办法再跟他和颜悦色。
看着她的情况，这一次，季杭也没有把握了。
江以湛站在那里，傻了好一会儿才跟了进去。
手术室的那扇门像是将这个世界一分为二，外面是人间，而里面……他站在那里，度日如年，不过很快，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一个小护士慌张的跑了出来，江以湛一把将她拦住，里面是什么情况？患者严重缺血，现在需要立刻输血。
小护士简单的告之，然后便又跑开了。
严重缺血……是啊，她出了那么多的血……一袋一袋的血袋被送了进去，江以湛靠着墙，直挺挺的看着那扇门，却不敢幻想里面的情况。
没多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江以湛看到他白大褂上印着的红字。
心外科。
她说她要把心脏还给他。
她说从今以后，再也不欠他的了。
怎么可能不欠！她以为把这颗心脏挖出来了，她的债就偿清了吗？她欠他那么多，就算是一辈子都还不清！她要是敢就这么死了，就算是追到地狱，他也要把她追回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以湛的心彻底慌了。
进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出来？难道真的是……不，不可能的，她的命这么大，生生死死那么多次，都没能夺走她的性命，这一次也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他不断的质疑自己，又不断的安慰自己，反反复复，他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了。
可是，这一切怪他吗？真的怪他吗？不，都怪她，是她自己要答应穆习远的求婚，是她非要惹他生气的，他已经警告过不只她一次了，可她就是不听！所以，她绝对不能死，因为这件事情还没有完，等她醒过来，他还要继续找她算账呢！天边已经泛了白，手术室的灯才熄灭，季杭疲惫的走了出来，江以湛大步上前，满眼的红血丝，就这样紧紧的瞪着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不敢问，只等着他给他答案。
季杭靠在墙上，摘下口罩，命暂时保住了。
江以湛微喘着口气，什么叫暂时？暂时是什么意思？暂时的意思就是她依然有生命体征，但她需要送进ICU观察，什么时候醒过来，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她自己了。
江以湛退后了两步，眉心紧紧的拧在一起，所以是，她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吗？嗯。
季杭揉了揉眉心，你回去吧，ICU是不能探视的。
季杭说完就走了，江以湛却没有离开，又等了一会儿，虞秋才被护士推了出来。
她惨白着一张脸，要不是氧气罩上有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他几乎以为她是……他想上前去看她，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才迈了一步就停了下来，然后看着她就这样被推走。
季杭回办公室换好衣服就躺在了沙发上，一场长达七个小时的手术让他心力交瘁，更何况躺在那里的那个人还是虞秋，他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绷着的，此时手术结束，他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而没过多一会儿，江以湛就推门进来了，季杭轻叹了一声，还是坐了起来，我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江以湛又跟着他去了楼下餐厅，入口的咖啡苦涩不已，一直苦到了心底。
她会好的吧？季杭也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说道：不知道，刚刚我说过了，能不能醒，要靠她自己。
江以湛不再说话，季杭无奈的蹙了蹙眉，本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可多年的兄弟总还是没有办法看着他这样，你要知道，她这一次的伤和从前的发烧感冒不一样，如果你再晚送来五分钟，她人肯定就没了。
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倏地收紧，然后喃喃自语道：穆习远向她求婚了。
什么？她答应了。
季杭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所以你把她逼成了这个样子？江以湛再一次的沉默下来。
以湛，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什么？其实你是爱她的。
江以湛猛地抬头，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会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