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境外之地，灵气就会越加稀薄。
侯齐背着光，扛着棒子，冷笑了一声看着脸朝地倒在地上的方婉凝和以小奶猫的身体护在方婉凝身前的顾天翊。
我们这些被驱逐到境外的老鼠，比谁都适应这样的环境。
引灵气入体的修士，大多擅远攻而疏近战，且格外依赖灵气的存在。
在近乎没有灵气存在的境外之地。
被驱逐的恶徒反而成为了地头蛇。
你是她的契约兽？可惜了没几两肉，打个牙祭我都嫌弃。
你也别这么看着我，这么一棍子下去……他眼中划过一丝讥讽，故意加重声音说出了后几个字。
不死也得傻。
怪就怪她太过自大，竟然毫无防备。
龙凰死前的画面一帧帧在顾天翊脑子里回放。
他感到有些手脚冰凉。
那是不可一世的顾天翊第一次体会到失去心口空缺一大块的感觉。
绝望到令人窒息。
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小奶猫呲牙咧嘴，神情越发凶狠，然而顶着这么一副皮囊，无论露出怎样的神情都着实缺乏说服力。
就在顾天翊冲上去和侯齐撕咬在一起之前。
一只恍若白皙美玉的手轻轻摁住了它。
顺着手臂往上看，方婉凝揉着额角，浅浅掀起眸子，活像是假寐刚醒得狐狸。
小伙子不讲武德，下手挺狠。
边这么说，她边发出痛得倒吸凉气的声音。
但也仅此而已。
方婉凝没死，也没傻，甚至连那吃痛的神情都十之八九是装出来的。
顾天翊看见了她眼底的笑意，张扬得不加遮掩。
仿佛看见了蜉蝣撼树的画面，又仿佛目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口出狂言。
真是好久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一种奇妙的兴奋感从方婉凝的身体里向外传出。
顾天翊第一次如此确信，天璇的确是方婉凝教出来的徒弟。
方婉凝此时浑身散发的气势和即将陷入疯狂状态的天璇是如此相似。
没死？侯齐见鬼般看着缓缓站起身的方婉凝，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对她避如蛇蝎。
他眉头拧在一起，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有人受了当头一棒还能仿佛没事发生一般站起身来。
你在强撑？疑惑的语句，肯定的语气。
似乎是因为在心中说服了自己，刚才还带着恐惧的侯齐又能壮起胆子，握着棒子，黑着脸一步步靠近。
显然他是想要补刀。
会补刀的反派角色，很有前途。
方婉凝在内心给予了肯定，然后默默将看呆的顾天翊捞入怀中。
对，我在强撑，没有灵气的环境中，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方婉凝边给顾天翊顺着毛，边顺着侯齐的话往下说。
然后在那根棍子再次落到她后颈之前，她抬了眼，一眼仿佛停滞了时间。
那双眼中满是玄奥繁复的道纹，仿佛能洞穿时间和空间。
只是一个愣神，侯齐回过神之时，手中的武器已经被细密的银色丝线缠绕。
丝线轻轻收紧，下一秒他的武器就化作细碎粉末随风散去。
这是方婉凝的手段？不，是她怀中那只猫的手段。
只是眨眼之间，粉碎武器的银线，就顺着他的手爬上他的身体，侯齐甚至来不及躲避。
只圆睁着双目，瞳孔微微颤抖，满眼不可思议。
方婉凝的手抚摸在顾天翊柔软的后颈毛上，一股纯粹又浓郁的灵力通过她的手心被传递到顾天翊身上。
顾天翊此刻身体似乎不受自己控制，银线缠绕到侯齐身上的时候，他尚且在状况之外。
这是……什么情况？无论是被缠绕捆绑住的侯齐还是操纵银线的顾天翊，都在状况之外。
唯有双眸隐隐发光的方婉凝嘴角撩起诸事尽在掌握的笑意。
一般而言，在没有乆乆獨家灵气的环境当中，修士无法使用任何的灵力。
但方婉凝并非是一般情况。
她的身体本身就从未依靠过外界灵气供养。
修行到传说中杀手红莲那般天下无敌的境界，已然身体自成一方小世界，夺天道之力于己身，脱离世间法则而存在。
如果侯齐在过奈何桥的时候能有幸遇见被红莲送下去的人。
或许就能够从他们口中知晓。
临死之时，红莲的目标们都看见了那血一般的红色花海，摇曳的无叶红莲在整片空间之中散发出毁灭的气息。
恍若世界只剩下红莲，只剩下那个人和那片花海。
没有其他任何事物存在，包括灵气。
毫无灵气的境外之地，对旁人而言是灾难，对方婉凝而言却是如鱼得水。
银线晃晃收紧，勒入血肉之中。
方婉凝此刻眼中的繁复道则淡了去，一眼看去怕只认为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抱着猫的小姑娘。
她抱起顾天翊，又在他浑身雪白柔软的毛上蹭了蹭。
吸猫吸得格外熟练。
此时哪里还看得出这个人刚刚被迎头一棒砸得不轻？她满脸风轻云淡，竟然是连被砸后的痛也不装了。
轻飘飘的话语从她嘴里传出，飘到侯齐耳边。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让你死个明白也无妨。
方婉凝开开心心撸着猫，和被银线缠绕，浑身被勒出血线的侯齐形成了鲜明对比。
灵气这种东西，我根本不需要。
随着她话语中最后一个字的落下，银线犹如狂暴的蛇群，一下子暴起收拢，将还未哀嚎出声的侯齐勒成了血块。
一个浑身散发着白光的迷你小人从血块之中飞出，向外逃窜，然而不出一息就被紧追而上的银线重新带回方婉凝面前。
顾天翊待在方婉凝怀里，已经被接连发生的这一幕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装模作样用爪子挡着眼，又悄悄偷看着外边。
好强！好凶残！好暴力！好想看……！方婉凝戳了戳顾天翊的小脑袋，然后懒洋洋抬眸看向侯齐仅剩的元婴。
元婴期以上的修士皆有这般保命手段。
不过一般也跟某游中标记明显的复活甲一般，再死一次而已。
她倒是不慌把侯齐的元婴当场捏碎。
借着顾天翊之手操纵着银线将他上下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