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来,他可不是个健忘的人,要不然就是被巨大的喜悦给冲昏了头脑。
林清放下饭碗看了看时间,问:祁山,你妈妈是几的车?对,我妈!祁山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他立马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说:爸妈,我还有事,得带着林清去接个人。
他说呢,怎么有事想不起来了,原来是把她亲妈给忘记了。
根据他小弟说的,他妈应该是中午到。
祁山看了看时间,很明显,现在已经快一点半了,不知道他妈在火车站等了多久。
车子到市里的火车站时,已经快三点。
之前的火车站都很小,还好就一个出站口,祁山带着林清往前走。
周围熙熙攘攘的拎着包裹的人笔笔皆是,大多是风尘仆仆,但是除了一个人。
沈从之里面穿着一件缎子面的墨绿色旗袍,外面是黑色的风衣,手上拎着自己的小包,雍容得体。
祁山在看见他妈的那一刻,很多年前的记忆一下浮现出来,忽然就有了种窒息感。
母子二人四目相对,沈从之的脸色冷漠,眸子看向祁山身后。
她的视线上下来来回回的打量林清,最后又重新看向祁山。
妈,久等了。
祁山走了过去,还不忘拉住林清的手。
不算久等,也就三四个小时吧。
沈从之微微仰头,睨着祁山道:走吧。
祁山拉了一把林清,说:妈,这是我媳妇,林清。
沈从之嗯了一声,那声音像是从鼻孔里挤出来的一样,目光从林清身上往后瞥,道:婉言,我们走。
这时候林清才注意到沈从之身后还有一个女孩,叫做婉言。
高高的个子,梳着马尾,穿着一身列宁装,手上拎着一个大皮箱。
林清微微皱眉,祁山他妈来农场为什么还要带着一个年纪相仿的的女孩?她回头看祁山,发现他也是眉头紧皱。
沈从之已经大步往前走去,被称为婉言的女孩对着林清和祁山笑了笑,赶紧拎着皮箱追上了沈从之的步伐。
走吧。
祁山拉上林清的手。
林清知道像是沈从之这样的人,有内涵,有素质,即使对她再不满意,也不会像是泼妇一样的大喊大叫。
但是她会用别的办法,慢慢的折磨她的心,要不然一听说祁山要结婚,她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来了。
四个人上了车,林清刚想坐上副驾驶,沈从之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林同志,我晕车,你和婉言一起坐后排吧。
毕竟这人是祁山的妈妈,林清不好说什么,只好点头道:好的,伯母。
祁山皱眉。
婉言对着林清笑着打招呼,嗨!林清也对着她挥手,沈从之小小的呵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四人都坐上了车,祁山车子开得很平缓,沈从之用手绢捂着鼻子,有些难受的说:小地方就是小地方,没几条好路,修的这么糟糕。
她用余光扫了扫林清,问:林同志,你的工作是……祁山道:她在食堂工作,做饭很好吃。
沈从之点点头,哦,那你家人是干什么的?祁山回:劳动人民,劳动人民最光荣不是么?当然了。
沈从之勾了勾嘴角说:工作不分三六九等,什么活都要有人干。
可是沈从之的话锋突然一转,看向婉言,笑容满面的说:但是吧,你像婉言家里人都是干部,从小接触的东西就不一样,气质自然是没得比,你们说呢?这话不就是在说林清在农村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么?不仅如此还没气质,就是这么个意思。
林清运了运气,心想这毕竟是祁山的妈妈,不能怼回去。
结果祁山却说:我不觉得,我觉得清清最好,最好看,最有气质,任何女人都比不过她。
沈从之脸上一晒,皮笑肉不笑的说: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说的是事实。
祁山从个后视镜里瞄着林清的脸色,看林清正在抿着嘴偷笑,他立马放心了。
自己男人替自己撑腰,尤其是在自己妈妈面前,简直不要太高兴。
沈从之敛了敛神情,瞥了祁山一眼,道:你从小就是这样。
从小就不讨人喜欢。
这句话沈从之没说出来,但是祁山却听懂了,他不在意的笑笑,说:没事,我讨我媳妇喜欢就行了。
你——沈从之压着心里的怒火说:你口口声声的媳妇媳妇,她还没得到我的认可,你就想让她进我家的门?祁山!我从小就是这么教育你的么?一点廉耻都没有?车子已经进入了农场,祁山脸上没什么表情,将车子停下说:无所谓,你认可不认可对我来说不重要,国家认可就行了。
沈从之轻微蹙眉,显然她是没听懂祁山的话,什么叫做国家的认可?祁山扭头对着林清挑挑眉,洋洋得意的说:就是我和清清已经领了证,今后就是受国家认可,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了。
你们领证了?沈从之难以置信的看着祁山,又回头看了一眼林清,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就自己领了证?像什么话!祁山嗤笑一声,现在是新时代,讲究是的自由恋爱,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
不管你认不认可,我和林清都已经是夫妻了,国家认可就行。
祁山已经下了车,转身给林清开了车门说:清清,走我们回家。
祁山!沈从之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大吼着说:你站住!还有什么事么?祁山皱眉问:如果没事的话,我还得送林清回家。
你们先缓缓再办婚礼,我也不是不认可林清。
沈从之叹了口气,现在这种情况,我就是不认可也不行,我就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她脸上有些失落,在看向林清的那一刻,她快速的移开了目光。
林清点头说:伯母,我们听您的。
沈从之淡淡的看了林清一眼,说:你叫林清是吧。
我和祁山很多年没见了,今天还有很多话要说,恐怕不能送你回家了。
沈从之笑笑说:回家的路我想你也认识。
祁山抢先道:她还真不认识。
林清偷偷拉了下祁山的衣角说:你说什么呢,你先 陪伯母吧,我自己回家。
还真不是。
祁山低头看着她说:我们结婚了,要有自己的家,我让人在农场打扫出来了一间房,算是我们的新房。
今晚,我们就在新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