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纯宁起了个大早,稍作收拾,带上巧烟去了门!公主?这是出城的路啊!马车在北城门外停下。
约莫一个时辰,远远驶来一辆马车,被纯宁身边人拦下。
沈大人,好久不见!车内之人正是沈晏之父,沈父一听是纯宁,赶忙下了车!参见福宁公主!数月不见,沈父竟两鬓苍白,纯宁心中不免感伤!沈大人,我在信中与你说得,你可明白?沈父在塞北久等沈晏不见其来,毫无音讯,若不是徐伯赶到与他说了此事,他还不知要煎熬等待多久。
之后接到纯宁的书信,心中震惊不已!老夫一切听从公主安排!二人辞别,沈父迫不及待赶回府,一路恨不能插双翅膀飞回来,生怕见不到沈晏最后一面,好在紧赶慢赶不算晚。
父亲!是儿子不孝!沈晏见到两鬓花白的父亲,跪在地上心中愧疚无法言喻。
沈父何尝不是痛心,不敢相信面前骨瘦粼粼,身如枯槁之木的人竟是沈晏,伸出颤抖的手将沈晏扶起。
都是为父的错,若不是为父执拗,也不会害你至此!当年沈父因气恼亡妻私自做主纳了赛嫣儿,说什么也不同意,多次赶赛嫣儿出府,惹她记恨,才让她动了害沈府独苗的念头。
父亲,此事便在儿子身上了结吧!沈父摇着头,长叹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让沈晏好好休息。
沈晏送走了父亲,盼着纯宁能来,只想能多见她一面便是一面,谁知等到月上枝头,也不见人来,心里忐忑,想让昭明去公主府看看,又害怕扰了纯宁心绪。
前思后虑中,蚀骨之痛发作,沈晏咬着锦被,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惹沈父伤心难过。
几经昏死,再次睁开眼时纯宁的容貌映入眼帘,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缓了缓好半天确定是纯宁,嘴角干燥起皮,只是想微微一笑竟撕裂渗出血珠。
你醒了?这是楚萧送来的药,你试试可有缓解之效!纯宁手中端着碗盏,就等沈晏醒来。
沈晏虽然觉得是徒劳,可不忍看纯宁失落,由她扶着将碗中黑褐色得药一饮而尽,喝的急,咽了好几口,才发现这比之前的药,腥臭很多。
这是什么药?心中略带疑惑。
纯宁见一碗药见底,终是松了一口气,接过帕子把沈晏嘴角药渍擦干净,我也不知,楚萧总不会害你!我这情况,还需人害吗?沈晏自嘲一笑。
沈晏喝下了那药,门外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连一旁的面色苍白的赛雪歌,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无人打扰,纯宁今日像有很多话要说一般,絮絮叨叨个不停,纯宁把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只要记起得都说与他听了,沈晏听到有趣的事情,便会笑两声,最后实在熬不住,睡了过去。
纯宁见他熟睡,刚刚还满是笑意的脸上,瞬时垮了下来。
沈晏,别怪我!走出沈府时,赛雪歌追了上来,许是走得太急,扯到了胸前的伤口,面露痛苦之色,你可恨我?纯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府门匾上她亲自提的字。
沈夫人!如今你得偿所愿,至于你以后如何,便是你自己的造化了!纯宁说完,头也不回上了马车,这一声沈夫人,她的心似在滴血。
公主——巧烟心疼纯宁。
我没事!只要他能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第二日,沈晏醒来,有些迷糊,许久没有睡过安稳觉的他有些奇怪。
昭明骗他说,许是楚先生的药起了效果。
沈晏信以为真,想着等纯宁来时,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谁知没等来纯宁却等来了纯宁的亲笔信,说太后身体抱恙,要进宫侍疾,这几日怕是来不了了!沈晏不疑有他,回话说,让公主放心!我现下已大好!纯宁不能来是真,太后身体抱恙也是真,本打算躲去行宫的纯宁一早接了宫里得急诏,被宣进了宫。
太医围在太后娘娘的荣华殿外等着陛下问话,见到纯宁赶来,纷纷行礼。
参见福宁公主!纯你一脸急切,皇祖母怎么回事?回公主,太后娘娘像是风寒之症,须得慢慢调理!领头的太医弯腰回道。
太后如今七十有余,这般年纪,一个小小风寒也不能忽视。
你们且都仔细着照料!纯宁说完进了寝殿,庆元帝与皇后此时也在寝殿之内。
留宁丫头一个人在这边陪我就行,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太后嫌他们一个个愁容满面,像是发生了多大的事一样,心中不悦。
众人一走,太后长舒一口气,不过就是一个小风寒,你瞧瞧你父皇,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宣来了!皇祖母,父皇也是担心您!纯宁接过宫女端来的药,坐在床榻边,将药吹得刚好入口,一勺一勺喂到太后嘴边。
一碗药见底,太后忽然想起一事。
我听说,你亲自给沈晏求了一门亲事?到底怎么回事?说起此事,纯宁神色一滞,半晌将手中的碗递下去。
皇祖母也知晓此事了?我只是老了,又不是糊涂了!你的事我总还是要放在心上的!太后喜爱纯宁,除了纯宁命运多舛之外,再就是先皇后,纯宁的生母是太后千挑万选出来的中宫之主,爱屋及乌,对纯宁更是疼爱有加。
孙女原先觉得,儿女之情大过一切,他愿为我豁出命去,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他!可经过南域一事,孙女觉得这人不是离了情爱就不能活了,南域的百姓如今饱受战乱之苦,我竟为了儿女情长之事让父皇忧心。
沈晏多少有些才能,既有活路可走,何必非要走绝路呢!你就舍得?没什么舍不得,左右不过就是难过一场!哭完了就好了,路总还长着呢!纯宁说得豁达,心里却是淌着苦水,无处言说。
太后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你若能如此想,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