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后的第二天,向暖和孟响一起去见了孟婕。
她已经被接到小姨家,身上的伤已经看不到,只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似没料到他们会来,孟婕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个笑容来。
你们怎么会来?孟响大大咧咧地扔了两包糖给她,来给你送喜糖。
孟婕目光落在他们相握的双手,哑声道:恭喜。
陪她坐了会儿,走的时候,孟婕送他们到门口。
许久不说话,嗓音愈发的哑:你们一定要幸福。
向暖朝她微笑:谢谢,我们会的。
下了楼,向暖问孟响:她的事,你都知道了吧?孟响说:知道。
说起来,她男朋友和我上的还是同一所军校。
想起孟婕那天在救护车上说的话,向暖突然转身去抱住孟响腰身。
他摸摸她的头,怎么了?没什么,就想告诉你,工作的时候,不要考虑我。
有时候考虑得越多,越畏手畏脚。
孟响的心突地就疼了下。
他捧起她的脸,主动说起那天的事。
有没有觉得我不够爱你?向暖摇头,我知道,在那个关头,你只能下去,那是你的职责。
老婆,你记住了。
孟响觉得,在这件事上,他应该有个承诺。
他道:也许有一天,我会因为不得已的选择而抛弃你……但我,绝不会背叛你。
向暖眨眨眼,明白他的意思后,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急道:如果有那天,我会改嫁,把你的孩子,房子,财产,全给别的男人!不等他反应,她立刻又道:我本来就不是个高尚的人,我自私,胆小……下一刻,她的唇被他压住。
狠狠吮咬,他郑重有力道: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他有成功被她威胁到。
……没有婚礼,没有蜜月,该上班还得上班。
孟响的任命很快下来,工作更忙了。
向暖也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婚后的生活,就像两个还没有完全咬合的齿轮,在时有摩擦中,缓慢而又坚定地前行着。
又到春节,以雅市的风俗,新房入住头三年,必须在自己家里过。
最主要的是,向暖父母至今没有松口。
当然,向暖也没急着把户口迁出来。
与父母的关系,就这么僵着,像块不痛不痒的疤。
平时还好,忙起来什么都不用想。
越到年关,向暖越是心不在焉。
腊月底,向阳和林珊要回家。
向暖买了很多年货让他们带回去。
林珊这时肚子已经很大了,安慰向暖说:等我们回去好好劝劝,爸妈会想通的。
说实话,她和向阳也没想到,老两口在这件事上能这么坚定。
向暖苦笑:没关系。
在这件事上,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如果达不成和解,那就不和解吧。
大年三十,照样在姑姑姑父那里团年。
年夜饭吃得早,小两口赶回自己的家守岁。
楼下超市新增了几台娃娃机,见向暖盯着看,孟响把车停在路边。
想抓娃娃?向暖咬咬嘴唇,诚实地点了点头:想。
走!难得她有兴致,孟响自是十分乐意。
下车拿出手机扫码付钱,出来小山似的一堆游戏币。
向暖乐的眼睛弯起来,这么多。
感觉这个难度系数比较大,给你多备点儿。
孟响说。
向暖就瞪他,乌鸦嘴!确实不好抓。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设计的,方向不好掌握也就算了,那爪子松松的,总在关键时刻彻底无力。
向暖一会儿眼睛发亮,一会儿紧张咬唇,一会儿又气得跳脚。
孟响看着各种表情在她脸上周而复始,稍稍松了口气。
做年夜饭时,他和姑父聊了会儿。
姑父说:如果有一天,钱乐乐不顾我和她妈的感受,死活要嫁给一个男人,我也会气很久。
孟响也觉得,扯证的事,是操之过急了些。
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尽可能地去补救了。
破机器!这分明就是个坑,不可能抓得起来!本想取悦自己的向暖,气得真是不轻。
孟响觉得可爱,忍笑不止。
向暖就把抓不到娃娃的气撒他头上,就是你一直在边上笑,我才抓不起来。
我来试试。
孟响不再逗她,一只手臂将她圈在怀里,另一只手塞进两个币,修长手指在遥控杆上迅速前后拨动几下,调整好位置后,侧着头看她。
我要抓到了,有没有什么奖励?你想要什么奖励?孟响四处看了眼,凑她耳朵边,哑声道:想要你在上面。
向暖笑着踢了他一脚,滚!孟响眼神拉了丝似的,有些意味深长:那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向暖以为他又说的是那档子事,瘪了下嘴:抓到再说。
孟响轻轻一拍,那爪子落下去,精准地抓到她最想要的布偶,晃晃送到洞口,一松。
布偶稳稳滚进取物口。
向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这机器,是你家开的吧?孟响将布偶塞她怀里,说出条件:初三,我们一起回青山县。
向暖愣了愣,不回。
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孟响无奈地将她拉进怀里,这件事,本身就是我做得不够好,我不能一直让你夹在中间为难却视而不见。
和你关系其实不大。
向暖道:我不是没有反思的,可我回忆起来,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的父母从来没有一次,有将我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这是件很可悲的事情……最起码目前,我还没有找到和他们和解的方式,回去也没用。
孟响后来私下联系向阳,得知老两口会跟着来雅市照顾林珊,便开始偷偷地准备着。
元宵节这天,孟响说要请姑姑姑父在外面吃,向暖也没多想。
这个想法,起初还是她提的。
一进包间,对上父亲向泰民凌厉的眼神时,向暖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孟响低头看了她一眼,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引着她入座。
爸妈今天刚到,正好,两家人一块儿聚聚……他话没说完,向泰民就冷冷道:别乱称呼,我们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