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更多的消防车赶来，时不时仍有爆炸声传来，仍有伤员被送出。
噩梦持续了整整一晚。
天快亮的时候，火势终于被抑制，渐渐转小。
终于，一拨接一拨的消防员和支援的基层民警从冒着青烟的火场中走出。
一个个累得直接瘫睡在地，满身泥灰，脏得分不清谁是谁。
医护人员这边，该拉走的都拉走了，只留两辆救护车等在最后。
向暖的任务完成，心却一下空的不行。
她抱着一箱水，沿途发过去。
全是陌生的脸，他们疲惫地朝她笑笑，说谢谢。
她看看四周，看着脚下七倒八歪的士兵们，另一种恐惧将她裹胁，她微微颤抖起来。
孟响！不远处，蒋臣在点名。
顿了顿，又提高了音量：孟响！没人回应。
向暖死死揪着衣服，她跟着凄厉地大喊：孟响！蒋臣诧异地扭头看向她。
孟响！孟响！所有人都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她。
向暖什么也顾不得，她朝每个方向都喊。
还是没有回应。
高新区派出所的人已经自觉站了起来。
蒋臣嗓音肃冷：找！就在人群即将散开时，有人喊了声：在那儿！所有人朝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最边上的楼道口，孟响背着一人，摇摇晃晃。
还……还能救……他说。
已经有医护人员冲过去，接过他背上的伤员。
向暖愣愣，踉跄着扑过去将孟响抱住。
他接住她，身体晃了好几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所有的悲戚、恐惧、怨恨、痛苦、惊慌都找到了出口，她在他怀中，嚎啕大哭。
蒋臣眼眶发红，深看了眼向暖，高喊：孟响！到！有没有受伤？报告！轻伤！能不能自己处理？能！孟响原地解散，继续休假！是！……新年的第一抹阳光升起来了，柔和地洒在冬日苍茫的大地上。
向暖扶着孟响回和美家园，几分钟的路程，不时有人打招呼。
孟警官辛苦了！受伤没？回去好好休息。
孟警官受罪了啊，年都没过好。
都了不起！路过早餐店时，老板娘和老板都迎了出来。
包子，稀饭，油条，卤蛋，不停往向暖手里塞。
孟响咧咧嘴，在黑脸的衬托下，牙齿更显洁白。
大年初一就开门，不多休息几天呀？老板说：习惯了，怕你们新年第一天就没早餐吃。
孟响笑笑：也是，谢谢啊。
向暖要去付钱，老板娘赶紧拉着她。
快回去休息吧，就当给你们拜年了，还付什么钱呀。
向暖语声微哽：谢谢。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向暖没有犹豫地按了四楼的电梯。
孟响勾唇笑笑，人虽然支撑着她，力道却控制得很好，不会让她太累，他自己反而就更累了。
但心是甜的。
就像小孩儿摔了一跤，即便头破血流，得到一颗糖后，再痛都不怎么痛了。
身上太脏，孟响进门就去了洗手间。
向暖下楼去给他找衣服。
再上来时，人已经趴在电热地毯上睡着了，只腰间系了条浴巾。
灰尘洗去，大大小小的擦伤满身都是。
她愣了愣，先去抱了床被子出来，再找来急救箱，小心翼翼消毒，喷药。
孟响毫无感知一样，响着极轻的鼾声。
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在她轻手轻脚给他盖被子时，沉睡的人突然惊醒。
满目惊恐地盯她数秒，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再次沉睡。
向暖动弹不得。
她还没洗澡，身上很脏。
以及……那条浴巾下，他貌似什么也没穿……她试了几次，刚一动，他抱得更紧。
再后来，暖意融融，困意袭来，她也跟着睡得昏天暗地。
在这之前，还没忘记给钱乐乐发了条信息。
告诉他们别担心，她和孟响都很好，因为近，先留在和美家园休息。
……向暖是被吓醒的。
某人的手时不时地在她身上游走，不安分极了。
听呼吸很沉稳，应该是无意识的本能。
她反应过来时，一下惊醒，心脏差点跳出来。
窗帘拉着，光线昏暗，分辨不太清外头的光景。
她小心拉开他的手，摸索着想爬起来。
刚一动，又被孟响按进怀里。
小暖乖呀……他嗓音暗哑，埋首在她脖颈间，手横在她腰间。
向暖深呼吸，鼓足劲儿地推开他，爬了起来。
怀里一空，孟响翻了个身，手背压住眼睛，反应了会儿，突然清醒。
心跳瞬间加速，浑身血液都快了几分。
片刻，洗手间的灯亮起。
趁着向暖洗澡的功夫，他赶紧爬起来穿好衣服。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姑姑给他发了微信，说来过了，怕打扰他们没敲门，吃的在门口。
孟响开门一看，直接就是一口大蒸锅。
一菜三层，五个菜，大米饭，最底下是汤。
开火一蒸，齐活儿！孟响心里温暖得不行，回姑姑信息。
我们才醒，正饿得不行。
谢谢姑，您可真是我亲姑，爱死您了！微信框上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输入了好几分钟，孟芳只发了一句话过来：注意安全。
孟响愣了愣，反应过来这句‘注意安全’的特殊意义后，顿时笑得不行。
真是亲姑，太可爱了。
再一想他睡着时，不知道有没有不老实，孟响即担心又莫名的燥热。
向暖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也不知道是期待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
她只想就这么洗到天荒地老。
然而，没一会儿，孟响就来敲门。
小暖，没事儿吧？没事儿啊！你进去很久了，快出来吃饭。
很久吗？向暖捂捂怦怦跳的心脏，只得赶紧吹干头发出来。
看到香喷喷的饭菜，眼睛就是一亮。
这么多菜？你点外卖了？今天就有外卖吗？孟响扬扬下巴，再仔细看看。
向暖凑过去，看到有她最喜欢吃的蒸烧白，反应过来：姑姑送来的吗？人呢？孟响说：下午就送来了，怕吵到我们放门口就走了。
一想到那会儿，她和孟响正抱在一起睡得昏天暗地，向暖脸不由发烫，根本不敢看孟响亮得不太正常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