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头皮一麻,心立即悬起来,语气还要尽可能的平和。
您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向暖毫不犹豫在工作群里打下高危来电四个字。
立即就有同事配合她。
老人有些无奈地说:听说割腕容易,我这都割半天了也没反应……向暖脑子里‘轰’的一声:老人家,请您立即停止伤害自己的行为。
不不不,不是伤害,是解脱。
老人语气平和,就像是在普通的聊天:你别害怕呀,我这不是自杀,我就是想解脱而已。
向暖看了眼群里,110联动机制已经开启,并通过社区查到了来电人。
前后不到三分钟。
向暖心跳稍稍稳了些,将注意力集中到对话上。
大爷,您先放下刀,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您,这个方法是不行的。
老人苦笑:可不嘛,我都割十几下了,也没找到动脉。
向暖心惊肉跳,稳住语气道:您家人呢?走的走,死的死,就剩我一个人啦。
老人颤颤地叹了声。
向暖听着有些隐隐的回音,您现在是在洗手间吗?哎呀。
老人有些着急起来:就麻烦你告诉我有没有容易点儿的死法吧,人反正都是要死的嘛,何必非要赖到最后。
向暖哭笑不得,如实说:没有容易的,生命比您想象的还要顽强。
可不,干啥都不容易。
老人这时说:挂了啊,有人来了……唉,人老了真是没用,死都这么费劲儿。
话落,电话就挂了。
小丁告诉她:刚和社区通过电话,人已经找到了,就在和睦家园。
有同事说:最近接到不少老年人的求助来电,这说明社区的宣传起了作用,但同时也增加了无效来电的数量……也不说无效来电吧,就是很多人忽略了‘心理’两个字,把这儿当成是一般的援助热线了。
是个问题。
其他人附和。
前天,有个老人请我帮他买药。
我也接到过让帮买菜的。
趁着大家讨论的功夫,向暖看了眼高新区公益群里。
有人在群里汇报,刚刚解救了一名孤居老人。
照片里,孟响也在其中。
快到交班时间,林依澜拍了拍手:这些问题我会汇总上去,看能不能做些分流的筛选。
下班后,向暖迫不及待地联系了孟响。
得知他还在医院,她也赶了过去。
孟响在医院门口等她,衣袖上还有血。
向暖表情微变,他赶紧说:罗大爷的,我没事儿。
向暖神情缓了缓,大爷是怎么回事儿呀?孟响引着她往里走,和美,和睦,和兴,这几个老小区的孤寡老人特别多,这位罗大爷就是其中一个。
他只有个女儿在国外,老伴五年前去世后就一直一个人生活。
我和他其实挺熟,挺活泼的一老头儿,有时早上碰到了还教我打太极呢。
今天主要是他在洗手间摔了一跤,没能爬起来,可能当时心态有些崩就走了极端。
说着,他抬头摸摸向暖的头:多亏你反应快。
向暖都习惯了,头都没偏一下。
现在人怎么样了?腰椎断裂,可能得做个手术。
手上呢?出血严重吗?那没事儿。
孟响无奈说:用的刮胡刀,伤口都不深。
二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电梯里没人,孟响将向暖拉过来抱了抱。
累吗?向暖说:习惯了还好。
孟响又问:想我没?说完稍稍歪头,期待地瞧着她。
向暖轻轻推开他的头,如实说:实在太忙,没抽出时间。
那我比你好点,我想了你三次。
说完,握住她后脑勺,低头在她唇上快速地亲了下。
这是你给我的奖励。
向暖始料未及,眼睛还来不及闭上,只本能地缩起肩膀踮起脚尖,心脏狂跳。
有自己强行索要奖励的道理?她同意了吗?看一眼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懵样,孟响眼里闪过一丝顽劣的笑,大掌揉揉她脑勺,把她揽进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鬓角,笑出声来,似乎觉得逗她很好玩。
谁让你那么甜,看着就想咬。
想亲我就明说,理由还挺多。
向暖哼一声,稍稍调整紊乱的呼吸。
行。
孟响大方承认:反正就是看见你就想亲,没看见更想亲。
向暖不禁笑了。
心里头压着的那点负面情绪,随之消散了大半。
病房里,罗大爷刚做完检查,被社区几名志愿者围着。
罗大爷,您不够意思啊,有事儿您不给我打电话,咱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就是说,还说我最像您女儿,关键时刻您却不打给我,伤心心啊!还说要教我打太极,我衣服都买好了,您却想耍赖?被‘声讨’的罗大爷连连告饶:行行行,老罗错了,错了还不行吗?那您说说,您当时都是怎么想的呀?志愿者不放过他。
罗大爷叹了声:我就是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了,人老啦,不中用啦!谁说您没用了,小区的大爷大妈们可都还等着您一起锻炼呢。
对志愿者的安慰,罗大爷摆摆手。
孟响带着向暖走进去,几名志愿者都认识,纷纷招呼道:向老师,你来了。
向暖朝他们微笑着点点头。
罗大爷也是在社区见过向暖的,不过,他并不知道接听电话的人是她。
他强打起来精神来,哎呀,我都说了我不是自杀!我精神没毛病,怎么还把向老师给出动了呢。
向暖笑笑说:怎么,不高兴我来看您呀?当然不是。
罗大爷说:你那么忙,应该去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比如我楼下的老孙,他就一天哭哭啼啼的,我感觉他心理肯定有问题。
向暖笑说:我又不是心理医生。
人家向老师只是心理学的科普志愿者,听说您摔伤,非要来看看。
孟响打着圆场。
罗大爷这才自然了些。
其他几名志愿者识趣地退了出去。
向暖问说:要做手术的话,您女儿能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