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舒将西红柿鸡蛋、清蒸鲈鱼挪动到对面位置前。
这两道菜都是父亲爱吃的。
她才满意拍拍手，摘掉围裙，往周晓东房间走去。
来到父亲房间，他的身影，在陈旧柜子里不停翻找，不时丢出一件衣服，一本书，或者小盒子之类的。
翻完柜子，周晓东转而又打开衣柜，当最后一个衣柜找完，他又把视线落到柜子上摆放的箱子。
柜子脚下，床上，地面堆满乱糟糟的东西，房间完全似那收废品的收废站。
他这是找什么东西？看着父亲单脚撑地从轮椅上站起身，举起双臂去够柜子上的古董绿皮箱。
周云舒急忙上前，抢先一步托住箱子底部。
爸爸，我来吧！箱子似乎装满了东西，她用尽全力，终于把它搬了下来。
幸好70、80年代的老式衣柜不是很高，不至于砸到脚。
她打开箱子按钮，蹲下身，开口询问：爸爸，你要找什么，我帮你。
箱子里面装了几套舞裙和舞鞋，还有好些年代碟片，以及大量的书籍。
难怪沉甸甸的，满箱子的书能不重嘛！轮椅上的周晓东吩咐道：云舒，我自己来，你扶我一下。
闻言，她站起身，跑去外屋搬来一张矮凳子。
随后她搀扶着周晓东站起来，把他扶到凳子上坐下。
她原本是想把箱子放到桌子上，那样的话，父亲就不用离开轮椅。
可是她试了几遍，箱子太沉，她的力气根本无法抱起。
周晓东坐下后，立马开始找了起来。
先是把舞衣舞鞋拿在手中抖抖，未见有东西掉落。
便丢在一旁，接着是一本本书籍，角落边等。
好半响，整个皮箱被找了个遍，不死心的还把箱子倒翻过来。
周晓东不免有些垂头丧气的耷着脑袋，最后不抱希望的将手伸进箱盖上方一个小小口袋。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整个人兴奋起来，他快速掏出东西。
那是一块手帕，手帕上用彩线绣的富贵图，手帕里面包裹着一个圆圆小小的东西，尺寸大小跟袁大头大洋差不多。
周晓东缓缓一层层揭开。
当东西打开时，周云舒眼底露出惊艳。
方巾里面是一块古铜色怀表，看起来有些年代了，怀表正面镂刻一个兮字，这么多年过去，这块表没有丝丝变化。
父亲怎么突然又把这块表拿了出来？在她记忆中，这块表周晓东只拿出来过一次。
那是在李云还没有嫁过来之前，父亲拿出来，她从他怀中看到过一眼。
具体是因为什么拿出的，时间过的太久，她也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李云嫁到周家以后，因为这些东西，跟周晓东大吵一架。
之后父亲就把这些东西全部收了起来，从来就没有再碰过。
她想这些应该就是那个小兮阿姨的东西吧！周云舒其实能理解李云为什么会背叛周晓东的。
一个女人还没有出嫁之前，未来老公就有个女儿，还有深爱的白月光，任谁都受不了吧！是的，她是周晓东还没有结婚之前领养的。
所以一直以来，她自己也觉得亏欠李云的。
每次李云做出过分的事情，她的会尽量兜着，她叫她做什么，她也从来不会说个不字。
周晓东小心翼翼的把怀表揣入怀中，便对着旁边呆愣住的周云舒开口说道：云舒，我们出去吃饭吧！周晓东的话把她从乱七八糟思绪拉了回来。
她瞧着父亲神情自若的表情，她也没问父亲为什么会把怀表拿出来。
父亲想说自然也会说，她何必去打探他的隐私，谁还没有几个秘密。
再说大年三十的，她也不想问出那么沉重的话题。
她将周晓东重新扶回轮椅上坐着，推着他出了房门。
她推着父亲到客厅餐桌前，虽家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周云舒激动的像个孩子指这每道菜连连介绍：爸爸，这道是清蒸鲈鱼、这道脆香鸡、还有还有这老鸭海带汤……周晓东看着满桌子的菜，眼神幽深，里面藏着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周晓东的异常，本来是不难发现。
可是周云舒此刻处在兴奋之中，不断的介绍桌子上的菜品。
完全没有注意周晓东的表情。
人一旦情绪过于兴奋，就忽略一些细节。
她在不久之后，会深刻痛恨此时自己粗心大意。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周晓东耐心听她介绍所有菜，看似不经意的开口说道：这么多好菜不配酒可惜了。
周云舒：可惜你的身体不能喝酒。
没事，大过年的，我不喝多。
周云舒：可是我今天没有买酒。
周晓东提议：要不，你去下面小卖部买瓶回来？周云舒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爸爸，要不我们以后再喝吧！听到她的这句话，只见周晓东垂下头，手指来回抚摸碗的边缘，语音轻颤低喃：我这身体还有以后嘛！父亲声音很轻，但她的听力很好，话语还是飘到她耳中。
她鼻子酸酸的，双眸微红，沉默良久，站起身来：爸爸，我现在就去买，您等我回来。
偶尔一次应该关系不大吧！她走在乌黑的夜晚，父亲刚刚的表情，让她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抬头，烟花在空中炸开，像极了在墨色画布上绘画出一朵朵五彩缤纷花朵，景色美不胜收。
寒风吹过，右眼上红纸突然掉落。
她微微一愣，这风不大呀！这些天也不是没有过大风，红纸一直没有脱落，怎么在此时被吹走了？心头的怪异之感，以波涛汹涌趋势速蔓延全身，眼皮也仿佛失去约束，疯狂跳动着。
心中的不安正在加剧，她飞快往小卖铺跑去。
十分钟路程，她只花了五分钟。
她接过老板递来的葡萄酒，给了钱，快速转身朝家中跑去。
回来的速度比来时更快。
她气喘吁吁到达楼底下停下飞快的脚步，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她不能贸然风风火火闯进去，会吓着父亲。
她平息一会，才往家屋内走去。
她站在门口，嘴角勾起，露出甜甜的笑容，伸手推开木门。
周云舒：爸爸，我买了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