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这胡子……假的啊？宋亦安这话一出，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青竹不明所以地看向男子的嘴，只见他嘴唇上有一层薄薄的青须，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就算是要造假，为什么不直接造个长的？这么短、短得甚至有点儿看不见的胡子，好在哪儿？被宋亦安和青竹两个漂亮女子同时打量，男子脸上的温和迅速消失，他瞥了一眼青竹：出去。
青竹壮着胆子：我……男子淡淡道：我不会杀她，放心，她活着的价值比死了大多了。
出去。
青竹忧虑地看了一眼宋亦安，到底还是劝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但是，你别激怒他。
宋亦安小鸡吃米似的点头：嗯嗯，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跟他说话，不惹他生气。
青竹总觉得这话听着不靠谱，可也只能暂且退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了宋亦安和男子，男子上下打量宋亦安，眯眼道：季青临呢？宋亦安装傻：什么？男子笑了：自从上次皇宫一别，你们家季大人就像是疯狗一样嗅着我的味道不放，这次终于见到了面，又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呢？宋亦安心中一动，听男子这话便能确定她之前猜的没错了。
这是没见过面的老熟人终于见面了。
真不容易。
另外，原来季大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么努力呢。
宋亦安笑而不语，认真打量眼前这男子的相貌——对方跟通缉画像上的模样完全不同，怪不得一直没能抓到人。
看来他在宫里搞事情的时候，是易容过了的。
男子，也就是李野，轻笑道：听说季青临傍上了宸王，为了宸王的事甚至放着好好的差事不做，宁愿去当一只看门狗。
宋亦安笑嘻嘻：那你是什么？阉狗？李野神色越发阴狠，却也笑得越发温和：你要是想，我倒是可以让你们家季大人变成阉狗，让你好好研究研究。
宋亦安捂嘴：呀？真的呀？那你得怎么抓到他呢？她上下打量李野：就你这个身板，怕是不行吧？李野脸皮抽了一下，他总觉得宋亦安嘴里的这个不行，还有那方面的影射。
他冷笑一声：你还是真是不怕死，怎么？倾慕你家季大人？可惜啊，我看那季青临有断袖之癖，他满心满眼只有宸王，你倒是忠诚，可惜性别就不对。
宋亦安翻了个白眼：你又知道了？你怎么那么行呢？李野气闷：好了，我不是来与你磨嘴皮子的，你……宋亦安笑道：巧了，我也不是，你这种人……不行。
李野看着她摇头的样子，险些抬手抽她一耳光，他阴沉道：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宋亦安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其实我很聪明的，这不是肚子太疼了，说点儿胡话分散一下注意力嘛。
李野：……他深深看了一眼宋亦安：我已经答应了徐秋崖，会留你一条命，但前提是，你真的是徐秋崖恩师的外甥女，可你是吗？宋亦安点头：我是啊，我真是，不信你去查。
李野轻笑了一声：你总不会是想说，是季青临救了你，所以你才来给他当暗探吧？宋亦安惊叹道：这你都知道？李野笑容消失，冷淡道：原本你是能留下一条命的，毕竟能让西北王世子瞧上，还捧在手心儿里宠着的，我以为这辈子不会有了。
可惜了，既然你的身份是假的，那么，什么世子独一份的宠爱也是假的了。
赵世凡那等浪荡子，我还真的差点儿信了他浪子回头。
他摇了摇头：季青临可真是好手段，竟然能把赵世凡指使得团团转，让他配合你这样演戏。
只可惜，你太自作聪明，才会话这么多暴露了身份，让你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宋亦安听着这话里头有话，迅速猜测了好几种逻辑，最后得出一个不太靠谱，但非常符合逻辑的结论。
差点儿搞死西北王，让西北王世子赵世凡千里追凶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李野！而李野，不出意外的话，他在阴坡村搞了一个大阴谋，如今她李言言的身份应该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得是什么样的需求，才能让她的身份出问题，李野的环节就能出问题呢？宋亦安认真想了想，尤其想那些消失的尸体，被剥了皮的脸……她灵光乍现：你们该不会……是想剥了我的脸给你们的人用，然后让你们的人来顶替我去西北搞三搞四吧？李野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看着宋亦安的眼神凶光乍泄。
宋亦安本来只是猜的，毕竟哪怕是在科技超速发展的她的时代，也只有整容没有扒脸直接换的。
可李野的神色却让她知道，这些人还真干出来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她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们……弄死了多少人了？李野深深盯住宋亦安：你很聪明。
宋亦安点头：我知道我很聪明啊，不聪明我能想到扒皮换脸上？不聪明的是你们啊，你们该不会觉得，死掉的人都是运气不好吧？异体植皮属于无计之术，也就是说没有办法之下的办法。
把一个人的脸皮扒下来，移植给另外一个人，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双方抗原抗体相同，绝大多数都是在两周之后异体皮就会脱落，皮肤根本不能在新头颅上存活。
而那极少数能够自洽的，也需要极其复杂的药物处理抗体反应，还要冒极大的、数量不可估计的风险。
宋亦安简直不敢想象，这些人能够形成成熟的技术，要死多少人了。
她想起来徐秋崖平日里医者仁心的模样，实在无法将他跟冷血屠夫联系在一起。
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徐秋崖能够走上这条路，眼前的这个人，功劳甚伟。
宋亦安冷声道：半个月，是吗？李野的神一变再变，狠狠皱眉：徐秋崖都跟你说了什么？宋亦安摇了摇头，闭口不言了。
李野深深看向宋亦安，缓缓道：我可以留下你的性命，但有个条件，你帮我把季青临弄来，我有件事情需要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