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从山间回来,先去了书院。
林嵩等人挨个询问了众人跟张舒的关系,以及张舒最近都有什么异常。
但在众人口中,张舒跟往常都一样,唯一也就是最近心情好些,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张舒住校,只有休沐的时候才会回去照顾老母亲,其他时候从不结交外人,人际关系简单到了极致。
可以说,跟张舒关系好的,也就是小蔡和她自己的母亲。
派去询问张舒邻居的衙差也回来了,说了张舒和其母亲的情况。
张舒自幼丧父,她母亲哭瞎了眼睛,身体也一直不好,母女两个在上学之前靠着给人浆洗衣服过活。
后来张舒到了学院读书,张舒渐渐接了一些抄书的活儿来做,她母亲才没有继续洗衣,而是在家中安心养病。
平日里,母女两个可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既没有与人产生过纠纷,也没有与谁家关系特别好。
至于抄书的工作,那是书院替她接的活儿,为的是她的名声着想,书局的人只知道是学院学生,甚至没见过张舒的面儿,就更不存在结怨的可能了。
查来查去,竟是没能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至于山神圣女,倒是有人提了一句,但因为牵扯到本地信仰,林嵩等人详细问了一些,暂时没有深究。
宋亦安借着季青临的关系,厚着脸皮在一旁旁听,听了半晌,还是跟之前一样的结论——阴坡村的山神、圣女之说,透着一股子古怪。
再后面的事,林嵩就请众人离开,要衙门内部商讨了,宋亦安便没有再继续听下去,跟季青临打过招呼之后,便离开了大厅。
华灯初上,院子里,小蔡和孙颖站在廊下等着宋亦安,见她出来,两人一起迎了上来。
孙颖道:我要去看看玲儿。
小蔡道:我得去看看伯母。
宋亦安点点头:我请世子的侍卫护送我们去。
两个少女闻言,登时都松了一口气。
其他少女们都是请人通知了家人来接的,她们怕家里人知道了不让自己出门,特意在这儿等宋亦安,就是想能不能曾一下侍卫的保护。
孙颖强笑道:今日我是沾了你的光了,否则我可真不敢在这夜里跑出门。
宋亦安柔声道: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走吧,别怕,咱们小心些,等世子和大人们抓到凶手,咱们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孙颖嗯了一声:千万别再出事了。
小蔡眼眶通红:来上个学,同学一个个出事……我都不想再在这里了!宋亦安脚步微顿,不动声色问道:还有谁出事了?小蔡咬了一下嘴唇,压低声音道:村子里发生第一起凶案的时候,有个叫王秋儿的姑娘就不见了。
三人上了车,孙颖无奈道:你就是被吓到了,王秋儿的家人不是特意来过学校吗?说王秋儿好好的,就是嫁到别的地方去了。
小蔡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忧虑。
宋亦安还想问,但小蔡明显已经不想说了。
宋亦安便问孙颖:王秋儿的家里人为什么要特意来告诉大家,他们家女儿好好的?他们当时怎么说的?孙颖愣了愣,显然后知后觉却是有点古怪,她努力回忆道:我也记不大清了,来的是王秋儿的父亲,他好像是来王秋儿的宿舍拿王秋儿的东西的,遇到人就说了两句。
他说的好像是……好像是有人传他家秋儿已经死了,他心中不悦,怕我们这些学生乱说话毁了他女儿名声,所以特意来学校说一声,让我们以后再听见这些话,就跟别人说出实情,别乱传话。
说罢,孙颖有些迟疑: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宋亦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听着似乎没什么问题。
……我们到了。
三个女孩子边说边聊,很快就到了地方。
此时天色已经黑沉,医庐里灯火通明,站在大门口都能看见人影绰绰来往不断。
三人下了马车,径直往医庐里面去。
孙颖脸色发白:好浓重的血腥味儿!她担忧极了,顾不上其他,快步冲进了大厅里,险些撞上了端药的小童。
宋亦安拉了她一把:小心!孙颖点点头,又匆匆忙忙往里面去了。
宋亦安看端药小童:白果,今日来的病人怎么样了?小童白果板着小脸儿:两个姑娘都伤得很重,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摔到了脸,脸上血肉模糊,醒是醒了,却在叫个不停。
宋亦安点点头,帮他捡起地上的托盘:日后被光顾着药了,先顾你自己,你看你手都烫红了……快把碗放上来!白果小心把汤药碗放在了托盘上,对宋亦安道:小姐跟我来。
宋亦安点头跟上,跟着他去了病房处。
屋内隐约可以听见孙颖的哭声,屋外,徐秋崖皱眉正在跟孟奇说话。
孟奇的态度看起来不怎么好,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
眼见着孟奇抬手抓住了徐秋崖的衣襟,宋亦安叫了一声:兄长!两个人齐齐顿住,往这边看了过来。
孟奇看见了宋亦安,脸色变了变,悻悻收回了手。
徐秋崖则神色一喜,快步迎了上来:看见来的是你好友,我生怕你受到惊吓,不过来送孟玲儿的侍卫说你很安全,我这才略略放心。
他伸手:我看看脉象。
宋亦安乖巧伸手。
徐秋崖搭脉细细查案,好一会儿才满意松开手:世子果然信守承诺,无论何时都将你照顾得很好。
如此,我就放心了。
宋亦安羞涩笑笑:也还好啦,他这个人啊,就是爱操心。
徐秋崖被逗笑了,紧绷了一整日的心情,直到此刻才算是真正放松下来。
宋亦安又与徐秋崖说了几句话,这才看向了孟奇,就好像刚发现他似的:孟大人怎么在这儿呢?怎么不去照顾玲儿呢?孟奇脸色一阵变换,沉声道:玲儿至今还昏迷不醒……说话间,后院房间忽然传来一声声嘶吼,明明是人声,却听之仿佛野兽濒死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