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来龙去脉，宋亦安被逗笑了：季大人，这送上门的生意，你做的可真是不错！季青临笑了笑，然后肃了脸：卑职对殿下多有冒犯，卑职……宋亦安给他递了块糕点：这都是算在世子的报酬里的吧？季大人别替世子心疼钱，该吃吃该喝喝。
季青临被打断，便不继续往下说了，接了糕点过来，认认真真地品尝。
他知道，只要是殿下递给他的东西，除了合他自己口味的，便是殿下自己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尤其是殿下随手递过来的东西。
糕点果然很好吃，是甜口的，里面有脆脆的马蹄莲碎果肉，清爽不腻。
季青临很想把正盘子糕点都给宋亦安带上，但目光所及她一直在喝消食的山楂花茶，便忍住了。
宋亦安没察觉到季青临的小动作，与他说起最近所得：这阴坡村对本地女子要求严苛，很有些礼教森严的意思。
听王叔说，这种严苛和教条是从新任院长徐山成为书院院长之后，渐渐带起的风气。
说起这个风气，就不得不提一下临县县令林嵩。
这徐山的女儿，嫁给了林嵩做二夫人。
她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这儿的二夫人指的是小妾还是继妻。
季青临道：卑职……宋亦安乐道：你还是当你是世子来吧，免得太习惯了溜嘴。
季青临看到了她眼中的调侃，也莞尔一笑：是，在下遵命，都听小姐的。
宋亦安乐不可支：有纨绔弟子哄骗小姑娘那味儿了。
她经过变音的嗓音娇软好听，笑起来仿佛撒欢儿的小猫儿，季青临眼神错开，莫名觉得耳根有些滚烫。
宋亦安笑够了，便问：你打听到了什么？季青临道：徐山嫁给林嵩的女儿是他的嫡长女，是继妻而非小妾，正是之前咱们见过的那个林芝的母亲。
宋亦安疑惑：那我二哥他那侍妾……季青临道：太子殿下的侍妾，是林嵩原配所生。
宋亦安了解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林嵩家里出了个有品级的太子侍妾，天然就跟其他官员多了一层荣耀。
徐山能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做正妻，他信奉推崇的女子教养，自然也就成了下面人跟风的风向标。
季青临点头：确实如此。
但，阴坡村的确有不少本地女子高嫁。
宋亦安眯眼：是平民女子高嫁，还是富贵人家高嫁？季青临道：富贵人家。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这一现象的重点——新兴的礼教，以及，大概率高嫁的阴坡村本地富足女子。
圈好了第一个重点，宋亦安说起了第二个：通过严苛教条来高嫁高攀，这还能说得上是有迹可循，那这儿的山神传说就比较奇怪了。
这位山神不光要常常选圣女侍奉，还十分严苛圣女，更甚至是村中女子的贞洁。
尤其是这个圣女，听王叔还有孙颖他们说的意思，若是被选做圣女，还不爱重自身名节的，便会遭受山神的报复，让山妖取其性命。
她似笑非笑道：说得这位山神好像不是个管风调雨顺的神仙，而是个专门管女子贞洁的护卫，觊觎未经人事的女子身体的老不休一样。
季青临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外：……在外可莫要这样说。
宋亦安点头：嗯呢。
季青临眼中划过一丝无奈，郑重道：这两天我粗略打探了一下这里的习俗，发现整个阴坡村，甚至是外来这里行商读书的人，都对这儿的山神异常尊重。
因为信仰山神，这里甚至还发生过好几次暴力冲突，所以，小姐一定要把对山神的尊重放在嘴上心上，万万不要让外人看出一丁点的不敬。
宋亦安一凛：好。
凡事牵扯到宗教信仰，就事无大小了。
宋亦安明白其中厉害，自然不会疏忽大意：你放心，我明白了。
季青临松了一口气：这阴坡村的女子，只有女学生可以不受严苛教条束缚，甚至比长安城里都还要自在几分，只是危机不知藏匿何处，只要外出，你千万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宋亦安点头：嗯呢！季青临险些忍不住咧嘴笑起来，极其克制地压了压嘴角，继续说道：若是查到了什么东西，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能擅自行动。
宋亦安又点头：嗯呢！她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刚刚聊天的时候，隔壁那群小姑娘们有几句话说得奇怪，怎么说呢……对了，就好像是我订了婚，不对，应该说是我已经确定能高嫁高攀了，在学院便不需要再刻意经营之类的。
她眉头微皱：好像是跟嫁人了就不需要努力了差不多，但我总觉得她们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好像还有点儿别的什么。
宋亦安都想不到，季青临这个坐隔壁的，自然就更想不到了。
他温声道：不着急，小姐与她们常常一起相处，总会知道的。
宋亦安一拍额头：光与你说话倒是把她们给忘了！她笑道：孙颖叫我与她们一起去郊外游玩，正等着我来与你说，邀请你一起去呢，我都给忘了。
季青临注视着她笑盈盈的眼睛：那这就去吧。
他询问：除了食盒里的这些，还想吃什么糕点？我让人去再带一些。
宋亦安见他从靠窗的桌子上拎来食盒，一层层打开，里面全是自己想吃又没吃多少的，顿时就先笑弯了眉眼：够了够了，这么许多，我能吃一路了！……来回都够了！季青临见她欢喜，眉眼间不自觉也染上了浓浓的笑意。
两人说得高兴没觉得时间快，自觉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功夫罢了，隔壁却是等得天也不聊了。
一个小姑娘忍不住问道：世子会不会不叫小言过来？还训斥她了？另一个忍不住点头：小言就是个普通农女，长得虽然娇俏可人，但出身毕竟放在那里，我们还是太冒失了，要是她因此而惹怒了世子，这可如何是好？连孙颖也有些动摇了，虽然她瞧着赵世凡对李言言是真的极好，但，万一是装给外人看的呢？万一……正想着，包厢的门就被推开。
孙颖就见小姑娘笑眯眯走进来，她的身后，满眼倨傲的男子拎着食盒站在门口等着，目光所及，只要落在小姑娘身上，就满是温柔和纵容。
孙颖：……我就多余操这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