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正拿来的小瓷瓶看起来平平无奇，最多不过是材料昂贵珍惜些，更他王常用的药瓶并无差别，但就是这么个小瓷瓶，却让宋亦安瞬间吐血。
季青临面色骤变，闪现在宋亦安身边，小心按住她的手腕用内力给她压制翻腾的血气，脸都白了却不自知。
李院正脸色大变：蛊虫！他本来只是以防万一，毕竟他已经从弟子那儿知道了苗疆圣花的事，便觉得既然对方能弄来圣花，怕是厉害的蛊虫也不少，哪里想到还真是最坏的情况。
他快步走到宋亦安身边：季大人。
季青临犹豫了一下才放开宋亦安的双手，屏息等待李院正给宋亦安诊脉。
不止是季青临，皇后皇帝也是脸色凝重且担忧，对沈青衣简直恨之入骨。
李院正被众人盯着却面不改色，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许久，他收回手，沉声道：圣上，娘娘，殿下，微臣能够确定殿下体内确有蛊虫，但到底是何种蛊虫，蛊虫种在哪儿，却不能确定。
他看了一眼沈青衣：恐怕得这位告诉了微臣，微沉才敢给殿下施针用药。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了沈青衣身上。
季青临请命道：卑职请圣上允许卑职审讯沈青衣！皇帝冷冷看着沈青衣：你若是肯现在就说出来，朕许诺给你一个全尸，让你无痛无知地走。
沈青衣惨笑道：世人都说圣上最疼爱宸王殿下，为了宸王殿下，连太子都要退一射之地，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
您为了一个恶鬼官员，就要伤害殿下的性命啊！她耿直了脖子：我早知今日进宫之后不能活着离开，所以早就让自己有所依仗，如今我身中剧毒，别说是刑讯了，就是诸位贵人们按我使劲些，我也能很快便死了。
这样，圣上还要让季大人审讯我吗？季青临一僵，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将沈青衣剥皮。
沈青衣却不惊反笑：比起父母，季大人这个朋友竟然才是最爱惜殿下性命的，这可真是可笑可怜呐。
季青临沉声道：倘若你再不住口，我有的是法子让你闭嘴。
沈青衣看了一眼他满眼警告的样子，轻轻笑了笑，果然不出声了。
皇后攥紧了皇帝的袖子：圣上！皇帝转头看她，温声安抚：你安心。
他让李院正去给沈青衣诊脉检查身体，待李院正冲他点头之后，才淡淡道：让人去找人，一个时辰内若是见不到人，锦衣卫都指挥使便换个人来做。
早已经赶过来的都指挥使张泽浑身一震，立刻领命要走。
他点了季青临的名字。
这种时候待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堂堂皇帝被人拿亲儿子威胁着做事，想也知道帝王今日之怒，大了去了。
季青临忍不住看向了宋亦安。
沈青衣看见了，便道：圣上能不能让季大人留下来？殿下身上的蛊虫，跟季大人还有些关系呢。
皇帝无可无不可，冲张泽点了点头：尽快。
张泽不敢耽搁，匆匆给了季青临一个眼神，便迅速走了。
皇帝又看楚灵，低语几句之后，内殿的人都撤了出去，守在了外面院子里。
等待的时候格外漫长，沈青衣坐在地上愣怔地看着宋亦安，眼神里藏着不安和愧疚。
宋亦安没看她，只是陪在母亲身边，低声安抚着母亲，捎带安抚一下只是表面平静无波的父皇。
这一家三口非常和谐亲近，看得沈青衣心生羡慕，又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皇帝瞥见了沈青衣的表情，低声对宋亦安道：你这孩子，当真是年纪到了，已经开始招惹女子了。
你啊，就是待人太过和善友好，又长得与你母亲极像，哪里会不招惹的女子倾心？只是外面的女子到底太乱，不如父皇替你……宋亦安忙摇头：父皇！您饶了我吧！她祈求地看着他：您知道我的情况，何苦耽误旁人？皇帝脸色一沉：天家亲王也是她们能嫌弃的？我儿聪慧无双，又身份尊贵，就算……光是宸王妃这个身份，就足以让世间无数女子趋之若鹜！宋亦安还是摇头：我若喜欢谁必然要得到对方的心，日后我若死了她岂不是伤心欲绝？何苦害人家悲绝半辈子。
就算有人不介意做个富贵的寡妇，是为了一身荣华富贵来的，可我清高，我不愿意！皇帝腾地一下子站起来：住口！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声色俱厉，却是眼眶泛红。
宋亦安同样不好受，但她梗着脖子撇过脸，不肯说半句软话。
注定了活不过二十五的人，又是个性别虚设的，玩儿那么花哨干什么？她自然感动父亲疼爱她的心，可她会玩弄人心，却不会玩弄感情，再如何也不会成全父母的这份爱子之心。
皇后看看女儿又看看丈夫，心底又痛又涩，紧紧握住丈夫的手：夫君……声音很低，却难得的带上了一点恳求。
皇帝一下子软了脊梁，看着宋亦安倔驴似的后脑勺，快步过去，狠狠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日后不许胡说！顿了顿：你不愿意，朕不逼你成亲便是。
见儿子瞬间笑起来，跟只被顺了毛的猫儿似的，冷哼道：早晚有你心动之人，到时候我不信你不想娶她！宋亦安笑眯眯道：到时候再说，再说。
皇帝见她笑得一团孩子气，忽然就不舍得儿子真动心动情了，这小倔驴若真动了情，不得伤心顾虑极了？罢了。
皇帝的声音低不可闻：还是别有让你心动的女子罢。
宋亦安没听清：父皇您说什么？皇帝泰然道：日后对人多几分防范之心，再莫要如此掏心掏肺了，免得又落日今日这种境地。
他看了一眼沈青衣，淡淡道：这种人看起来可怜可爱，实则最是心狠手辣，为了男人自轻自贱，连番杀人还恩将仇报，不值得同情和宽恕。
宋亦安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向了沈青衣，少女容貌倾城，眼神怯懦中带着绝望的破碎感，一如当日她初见她时的模样。
这本该是一个被救赎，然后在天赋领域驰骋的女孩子，可惜，被沈青云那个渣滓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