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黎反应及时,先一步躲开了,那杯香槟没有泼在她身上。
沈黎站起身,往一侧挪了一步,自重,宴会厅人这么多,不要让别人看你的笑话。
笑话?你在这里就是个笑话。
你有什么资格在圈子里?你一个下贱底层的人,已经攀上高枝就能和我们在一块儿了?孟方方拉了一下林楚楚,楚楚你别和她置气,夜奇和她走在一块儿肯定不是对她有意,他是在和我置气呢。
我一周前和他一起出差,过程中与外籍的男子有了点亲密接触,他心里不舒服了,想必是拿沈小姐来刺激我呢。
但是我不在意,沈小姐对我毫无作用。
孟方方笑着。
原来是这样啊。
林楚楚站在孟方方身侧,也笑了笑,沈黎,你这样跟在我哥身边有什么用?反正也得不到名分。
你要是喜欢钱,我给你啊,你要多少?钱。
这个字眼永远不能从她耳畔剔除掉。
所有人都在和她讲钱,她自始至终都在和钱纠缠。
三年前如此,三年后的今天亦如此。
似乎所有人都在拿钱羞辱她。
陆未晚、孟方方、现在的林楚楚,还有林夜奇。
他们都是一路人,都瞧不起她。
她自然也知道自己被人瞧不起,他们都是豪门圈子里的人,只有她阶级低。
在干什么?林夜奇从远处走来,往沈黎的方向走。
看到自己哥哥来了,林楚楚立马将那副乖张的样子收起来,旋即变得很无辜,很是楚楚可怜。
哥哥,我和方方也在这里玩,无意中见到了沈姐姐,就过来打声招呼。
沈姐姐?男人侧身,微凉的目光落在林楚楚脸上。
不是沈姐姐吗?林楚楚略心虚地两边看了看,三年前妈妈认了她做干女儿,现在她应该是林家的小姐,也就是我姐姐……林夜奇的脸色就那么沉了下来。
见他脸色的转变,林楚楚便闭上嘴没有再多说,哥哥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以后就喊她沈小姐。
不过她毕竟是林家的小姐,现在回了京城,也应该去一趟林家吧?她没资格。
林夜奇回了她。
林楚楚抿了抿唇,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沈小姐出身不高,但是能力还是不错的。
我听妈妈说,她这三年在国外进修被好几家公司……我说她没资格做林家的小姐就是没资格,林楚楚你听不懂人话?孟方方拉了一下林楚楚,将人放到自己身后,夜奇你别跟楚楚生气,她年纪小不懂事。
我们就先走了,过两天聚餐,你记得准时到,上次你迟了半个小时,伯母有些不高兴了。
孟方方也没给自己太多戏份,林夜奇已经在生气的边缘,她犯不着去踩雷。
于是,女人说完话,便拉着林楚楚离开了。
-沈黎坐在沙发上,就像一个看着他们一家人评头论足的看客。
后知后觉才发现,原来他们是在评论她。
林夜奇说她没资格进林家的门,这句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沈黎听着还是内心不是滋味。
他在夏园,只有他们两个时那么羞辱她她忍了。
但是在外头,他也是这样。
看来,他是真真实实没给她半分尊重。
且不说尊重,也许半个眼风都没有。
他这几天对她稍微温柔了些,是因为他与孟方方一起出国出差,孟方方与外国人亲密接触,他吃醋了。
于是今晚带她过来,特意刺激孟方方。
谁想到,孟方方一点都没被刺激到,只能说明她的分量太轻了,孟方方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
过几天林家还要聚餐,孟方方提醒他早些到家,别迟到。
像足了妻子对丈夫的叮嘱。
想什么?听到林夜奇的声音,沈黎微微抬起头,呆滞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眼眸中装入他的身影。
她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凝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就收回了视线。
对于她这般可以忽视的神情,落在林夜奇眼里,他就积了点气,但想着前几天她那般担忧地往京城医院跑,他还是将心里那股气压了压。
他放缓了语调,一面往她身旁坐,一面说:不让你去林家就生气了?可是你确实没资格去,难不成你要以林家小姐,陆未晚的干女儿身份进去?林家聚餐那是林家的人这么多年的习惯,里面的人都是林家的嫡亲,没你这样的干女儿。
林夜奇去握她的手,刚碰到她的手背,女孩立马就将手缩了回去。
我没想要去林家参加你们林家人的聚餐,更没想过要进你们林家的门。
沈黎偏过头看向他,我没资格进去,我是没有资格,但我也不愿意进。
你们林家的门,就算是抬我进去我都不想进。
你们林家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一个都不想看见,包括你林夜奇。
打签署了那份合同开始,沈黎就没有了自尊可言,她已经把自己卖了,还是以法律的正当形式卖掉的。
此刻她在做什么?在维护她那所剩无几可笑的自尊,但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正视林夜奇,背脊都没有挺直。
再说一遍?他掐住她的下颚,令她被迫抬起头看他。
沈黎被他掐着脸颊,无法动弹,若是执意要挣脱,他这么用劲儿的手势必能将她颧骨给移位。
索性,她也就任凭他捏着,望着他没有动。
沈黎,你可真的半分令人愉悦的兴致都没有。
那你还看着我,你不愉悦也是你活该。
她注视着他,也就那么吐出了这句话。
宴会厅偏僻这一角,来往都没有人。
沈黎坐在沙发上,面对着林夜奇,心里有些发怵。
但看着林夜奇因她这句话霎时间阴沉下来的脸,她觉得很解气,毕竟不能她一个人心里生闷气,能让他也气着,她觉得公平。
我活不活该不知道,但是你这辈子都逃不脱是事实。
也许二十年后,你还在京城夏园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