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看了一眼那辆警车,黑蓝色的,那么静静地停在那,有些年头的样子。
她看向席子辰,问道:我可以上车吗?当然,你不嫌弃坐着窄就行。
平时工作时间,席子辰是不会骑着这辆车载着人的。
不过,现在是休息时间,这倒是没问题的。
和郑婶打了声招呼,说晚点回来。
然后。
绵绵坐在后面,戴上了头盔,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坐警车。
虽然是两个轮子的摩托车。
她没有抱席子辰的腰,因为席子辰开车开得并不快,而且她戴着头盔,遇到拐弯的时候,绵绵的两只手会抓住身后的棍。
风吹得席子辰的衣角,鼓鼓的飘了起来。
绵绵的头发也都跟着一并散开了。
你想买车吗?她开了口,声音低沉,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男人谁不想有辆豪车啊。
席子辰感慨了一嗓子。
会有的。
她声音清清淡淡。
不会安慰人,有这种人,绵绵就是这种人,这已经是她说话的极限了。
席子辰叹了口气。
唉,难啊。
我一个月拿3000死工资的人,京城的物价这么高,赚的钱都用来月销开支了,买辆好车还得再等20年吧。
说着,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往哪骑呢。
回头瞟了一眼绵绵。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好了。
你带我兜一圈就行。
她淡淡说道。
哦,那好,坐稳了。
席子辰的车速微微加快了。
可是即便如此,绵绵还是没有碰到他的衣服。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抱住孟长川,她指的是从前的孟长川,但她不能碰席子辰,因为没有身份。
绵绵抬眼,望着头顶的天空,有细碎的星光落入了她的眼底。
京城有海吗?有江,你要去看看吗?……嗯,好。
然后在前面的京城第一大道,席子辰又拐了个弯。
他的声音从后背前方传了过来。
哎对了,今天白天那个穿大衣的男人,是你什么人?前男友。
她实话实道。
哦,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的。
他是个商人。
绵绵淡淡回答。
哦,看着就有商人的那种味道,果然是金钱让男人变坏啊。
他——绵绵下意识想要辩解。
他什么?算了,没什么。
有什么好辩解的呢。
她为什么要为了孟长川辩解呢?你说什么样的感情才能长久。
这句话脱口而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席子辰,她的声线很是低冽,不夹杂一个女孩子的温柔,有的都是经历过后的冷静。
席子辰笑了笑!骗子和傻子吧。
什么?她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头。
那句歌词不是唱的吗,傻傻的骗子和骗人的傻子,才可能一生一世。
绵绵笑了笑。
原来交警也听流行歌曲。
交警怎么就不能听流行歌曲了?两个傻子,不能一生一世吗。
估计够呛吧,终归得有个聪明的,俩个傻子在一块,日子不就越过越傻了吗。
席子辰的话,简直实在到了极点。
那我要当傻傻的骗子。
你说什么?刚刚伴随着汽车的鸣笛声,席子辰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
她不再言语。
就这样,警车开到了到了京江的前面。
大桥,江面,一望无际,水天相接。
绵绵下了车,将头盔摘下来还给了席子辰,冲他鞠了一躬。
谢谢。
谢谢一个陌生人的善意。
谢谢他的赤诚。
谢谢让她在京城,感受到了一点家的温暖。
给你钱。
她从口袋掏出两百块钱,递了过去。
席子辰哭笑不得:喂,把我当代步工具了?请收下。
她很固执。
因为不想欠着他的。
但是席子辰怎么可能要呢,只是载着她走了一段路罢了,又不累。
你自己留着花吧,一个女孩子只身来京城闯荡,赚分钱不容易。
不行,必须要给你。
见席子辰迟迟不肯收下,绵绵干脆将钱直接塞到了席子辰的衬衫口袋里面。
席子辰叹了口气。
罢了,找机会再给她好了。
那你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啊!我还要值班。
我知道了,谢谢警察叔叔。
说完她就转身朝着后方走去。
后知后觉,席子辰凝视着绵绵的背影,指着她的后脑勺——哎你这小丫头,不就是比你年长几岁吗。
席子辰骑车走了之后,绵绵一个人漫步在江边。
凉飕飕的风,吹散了她的头发。
京城,繁华到底,绚烂到底,无数的灯火通明。
这里比海城要好一些。
毕竟,一线城市之间也是有差别的,京城就是天花板。
可是孤寂。
因为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属于她的。
然后。
隔着一条马路,绵绵愣住了,她停住了脚。
是红灯,车水马龙。
而道路的另一边,猩红的烟圈伴随着青白色的烟雾缓缓升腾。
叼着烟的男人,靠在树上,垂着眉睫,有些柔顺的不太真实。
绵绵的嘴唇抿了好几抿。
是幻觉吗。
她竟然看到孟长川在抽烟。
他好像很久没抽烟了。
然后。
就这么看着他。
有几缕路灯的光亮,落在了他漆黑的发丝,将他高挺的鼻骨一并映照得完美。
孟长川抽烟的姿势很是娴熟。
眼角眉梢,藏着数不清的寂寥和男人的沉重。
……绵绵勾了勾嘴角。
讽刺。
讽刺又可笑。
陆绵绵,你真是犯贱。
你真的很犯贱。
都不姓陆了,竟然还会犯贱到心疼孟长川。
她不想再看他,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