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爱着的人,爱着我们的人,就算离世,也只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永远保佑着我们01盛哥,还生气呢。
周颜捧着热水杯笑呵呵地凑过来,含情脉脉地盯着他。
你离我远点。
盛意打了个喷嚏,把笔一丢。
哎哟盛哥,别介啊,是你找我弄的带后座的自行车,弄到了你倒不乐意了。
盛意把杯子从他手中夺过来喝了一大口热水:我让你找辆带后座的,你给我找了辆82式的,我打眼儿看上去还以为这车是抗日战争时期留存下来的古董。
和周颜玩在一起之后,他丢人丢到窒息的机会明显有了质的飞跃。
这不是时间紧迫嘛,有辆82式能载着妹子风花雪月已经很给力了。
你那引以为傲的酷炫小飞车还安不了后座呢。
周颜憋笑,话锋一转,还没问,那之后你咋回的家啊?盛意狠狠剜了他一眼:哥硬生生走回去的。
那个鬼地方,打车打不到,公交车又不让他把这掉了链条的古董给带上去。
他抬头看了眼乌漆墨黑的天空,认命般地走了两小时,回家还被他妈取笑了一晚上。
今天你的声音挺性感的。
听着那沙哑的嗓音,周颜打趣,把他肩膀一揽,兄弟,你也不是没有收获啊,至少你知道苏学霸家住哪里了。
你可以选个月黑风高的日子,踏月而去。
滚蛋。
略微闷热的天气伴随着不知名虫子令人烦躁的叫声,盛意靠着走廊,看着对面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色啃煎饼果子。
单亦行抱着一摞作业老远跑过来,看到盛意连忙说:盛哥,老许喊你去办公室。
周颜叹了口气,给了他一个坚强而又悲悯的眼神:兄弟,走好,活着回来。
滚蛋。
盛意咽下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沈清乖如往常一样来理2班串门,一进门难得看见沉迷学习的苏以沫没做题,撑着脑袋盯着窗外发呆。
她走上前捏捏对方的脸蛋:怎么这副样子,你昨晚去偷了百货公司?我要是偷了百货公司,估计你今天就能在《法治在线》看见打了马赛克的我。
沈清乖笑嘻嘻地说她被盛意带坏了,和他一样没个正经,随口问了句:怎么样,昨天的考试?我弃考了。
沈清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嘴巴张开了半天,最后给了她一个大拇指:你是我偶像,够狠的,没你参与,薄简晨估计稳了。
苏以沫笑:我就算参加,他也能获奖。
周颜从门口奔进来,一屁股坐在沈清乖旁边,大口喘着气,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潮红。
你是欠了三百万被黑社会追债了吗?沈清乖认真把他打量一番。
差不多。
周颜从怀里摸出一杯冰水灌了半杯下肚才道,笑死我了,老许把盛意叫到办公室问话,问他昨儿去哪里了?我帮他打的掩护是胃疼,然后他一进办公室就捂着肚子一脸快要生孩子的表情。
老许特淡定,告诉他捂错地方了,那是肾。
然后呢?沈清乖问。
然后就是一千字检讨外加十个跑圈不带喘气呗。
没事,他都习惯了。
周颜没心没肺地嘲笑,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结果,盛意一去不复返。
周颜有点慌了:完了完了,盛哥不会被老许给灭口了吧?苏以沫也有些担心,上课时在课桌底下悄悄给他发了个信息。
怎么还没回来?那边的人秒回:生病了,回家躺着。
胃疼?发烧,我就说我今天走路怎么飘飘忽忽的。
发烧你自己不知道?盛意不以为然:男人嘛,发个烧算什么,主要是不想跑那十圈和写检讨,正好有个理由回家躺着多舒服。
苏以沫忍不住笑。
隔了几秒,盛意又发来一条:你心疼我啊?苏以沫愣了愣,咬咬嘴唇没回。
冷静下来后苏以沫才想起,盛意那么壮的人会发烧,估计是淋了雨又穿着湿衣服在外面待了那么久的缘故。
他这次发烧和她完全脱不了干系。
那她是不是得表示些什么……她这边正纠结着,台上物理老师点了她的名:苏以沫,解下黑板上这道题。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现实,她将手机甩进桌洞里,噌地站起来将题目默念一遍,飞快地口算答案。
物理老师十分满意地让她坐下,虽说这孩子放弃了竞赛有些可惜,但参加高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快放学时,苏以沫难得提前三分钟收拾好书包,等那下课铃一响,她就拉起书包成了理2班首位冲出去的人。
正准备唱着国歌冲出去的周颜在后头看傻了,他是不是瞎了,头次见苏以沫放学这么积极。
出门走到转角处,苏以沫正好看见了同样往楼梯口走来的薄简晨。
对方愣了一下,像是不知所措一般,眼底的光暗下去,立马往旁边的侧门走了下去。
一句话没说。
好像是从竞赛结束之后,他就故意躲着她。
她想起那天他拉着自己,执拗地告诉她不要为了过去放弃唾手可得的未来。
其实他是对的,苏以沫承认。
但她放不下。
02盛意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模模糊糊听见自己手机响了,《好运来》唱得特别欢快。
他懒得起身接,闭着眼戳了戳坐在旁边抱着爆米花的妈妈。
接下电话。
他妈盯着电视看得正起劲儿,不乐意地嗯了声,手一伸拿过手机飞快瞥了眼,喃喃:小什么玩意儿的。
他妈不耐烦地问:你接不接啊?盛意睡得两眼一抹黑智商狂掉线,也没仔细听,琢磨着这个时间给自己打电话的应该是广告推销,于是喊:你开个免提!他妈又嗯了一声,点了免提。
那边传来一个好听轻柔的声音。
盛意,你在家吗?……盛意?盛意顿时睡意全无,咳了半天差点没把自己给咳死。
他和他妈相互对视一眼,后者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一跃而起,如百米冲刺般夺过手机往自己房间跑。
我在,我在,我在。
他眼明手快地把门给关上坐在了床上。
你好些了吗?睡了一下午,烧退了。
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零食店,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干脆把市面上流行的零食一样都买了一些。
哟,这么好,受宠若惊啊,看来我明天有口福了。
盛意不自觉地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所以,你在家吗?她特意将话语放慢。
在啊,问这干吗?我在你家楼下。
哈?盛意有些拐不过来弯。
我给你送来了。
……你你……你等我一分钟!他差点直接从床上滚下去,两步并作一步地跳到房门前大力地拉开,一打开就见他妈抱着爆米花蹲在门口。
她还没缓过来神,抬头和盛意大眼瞪小眼。
你蹲这儿埋地雷呢?盛意没好气地说。
他妈哼了声,掏出自己的手机抬高,理不直气也壮地说:这里信号好,我就爱蹲这儿你管得着嘛!盛意向来吵不过他妈,他妈吵不赢要么撒娇打滚,要么去向他那个高冷程度和斯文败类值得一比的爸告状。
无论哪一点,盛意都觉得头疼。
于是他一句话没怼,三两下拨弄了自己的头发,拿着手机就下楼了。
隔了老远,就看见苏以沫提着两大袋子零食站在那里,他连忙凑过去说:我说你是不是傻,还真跑过来。
他看了眼天,还好现在的季节天都黑得晚。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苏以沫将零食全部塞到他手里:你慢慢吃,全部给你的。
看着那满满当当的东西,盛意不由自主地就想象着小姑娘一个人在零食店认真挑选的样子。
她真的做什么都认真。
我把今天布置的试卷,还有课堂笔记都给你带来了。
你休息够了记得写一下,明天要检查,尤其是英语,你也知道英语老师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你也不想再在门口罚站了吧……知道了。
盛意无奈地打断她,苏以沫同学,你真的很啰唆,作业我都记着呢,会写的。
闲聊了几句,盛意就催着苏以沫赶紧回家,看着那背影消失在眼前,盛意抱着怀里的零食,嘚瑟地笑。
一转身看见他妈蹲家里的阳台边上,借着窗帘掩护自己,唯独露出一张笑得很猥琐的脸,写满八卦。
盛意:……03苏以沫第二天早上刚来学校就看见盛意坐在位置上补笔记。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苏以沫放下书包,有些惊讶地问。
盛意抬眼,一本正经地说:我太爱学习了。
你太假了。
我就不能爱学习吗?你刚抄笔记的时候,表情像是在看一碗配料十足的螺蛳粉。
他故作夸张:哎哟,这么明显?我演技退步了?盛意回来是为了和周颜、庄晓他们约篮球,好长时间没打,难得带上兄弟上球场造作一次。
中场休息,几人坐在篮球架下瞎聊,周颜凑过来瞧着盛意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盛意瞥他:有话直说,你那智商不适合拐弯抹角。
昨天和苏学霸一起呢?是啊。
我觉得你最近对苏学霸有点勤快。
古话说,人要讲究雨露均沾,你对我的爱已经锐减至基本为零了。
说人话。
怎么说,就觉得你俩不搭。
周颜抓了把脑袋,斟酌着说,人家是重本的料,到时候一毕业天南地北,你抓不住她的。
周颜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样子,实际上对每个人心里都门儿清。
盛意抓不住她。
说完了?盛意面不改色。
说完了。
周颜,你信命吗?篮球划过一个弧度被盛意截住,校服袖口因为挽起而露出一小截儿白皙手腕,那双眼眸仿佛盛着一片光。
在这个世上有些人一旦相遇,这辈子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篮球被往上一抛精准地落入篮筐内,他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你知道现在你眼里写着什么吗?周颜冷不丁问。
写的什么?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
……你以后少跟着沈清乖后面看那些狗血总裁小白文。
转眼间马上期末考试了,老许平日里奉行散养政策,但到了考试周,盯学生盯得就跟看一群撒欢往狼群里奔的羊崽子似的,恨铁不成钢。
我一天到晚凶你们我能图什么啊,我是心理变态,还是脑子有病啊?我不就想你们少闯点祸多做点题,这么点小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我,你们还是合格的学生吗?他慷慨激昂地吧啦吧啦说了半个钟头,说完满肚子都是气,背着手自顾自走了。
老许最近频率够准的,一周三次,一次半个钟头,就爱找这大课间的时间给咱进行爱的洗脑。
盛意打了个哈欠刚从梦里醒来。
苏以沫把昨日他做的卷子改好给他,他懒洋洋地接过去订正。
因为要考试,邢胜利最近盯我们班盯得最紧,总找老许谈话。
物理竞赛的成绩出了,她弃考,成绩等于作废;夏一一不知是发挥失常还是怎的考得特别砸;唯独薄简晨稳定发挥,揽了个第一回来,按他这成绩,到高三时能去争一争保送的名额。
今晚你有时间吗?盛意突然问。
我爸今晚出差回来,估计家里人会在外面吃饭。
盛意啧了声。
有事?他又摇头:随便问问。
苏爸确实是好久不着家,今日才从外地赶了回来。
苏以沫回家的时候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客厅,两人对望着,她干巴巴杵门口,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久不见?你去哪儿了?你想我了吗?苏以沫突然发现这些小时候脱口而出的甜话,现在竟然一句也说不出。
她爸动了动嘴皮子,最后也只是浮出一丝笑容:我回来了。
小的时候她会把书包丢开,满心欢喜地冲过去扑进爸爸的怀里,一边撒娇,一边求着他带她去游乐园骑大马。
在她心中,游乐园一直是一个神圣而又梦幻的地方。
她只去过一次,那时话都说不利索,被爸爸大手抱着,妈妈在一旁笑得很开心,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贫穷却安逸。
苏以沫记得她当时指着云霄飞车咿咿呀呀地叫,她爸哈哈一笑,转身把她放在旋转木马上。
她别过头眼巴巴对着云霄飞车,嘴一抽,眼泪在眼眶转啊转。
她爸没法子,妈妈笑了笑,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哄着,她爸屁颠屁颠凑过来说:沫沫,等你长大了,爸妈再带你把所有的项目玩一遍。
后来妈妈不在了。
关于一家人曾在一起的情景,渐渐地,苏以沫也只能回忆起短暂而又破碎的片段。
有时她会想,爸爸一个人会不会寂寞?偶尔晚上口渴起来喝水,她拿着小杯子蹑手蹑脚推开房门,看到爸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没开灯,借着月光抚摸妈妈的相片。
过了好多年他才重新遇见了第二个他爱的人。
那个时候,她爸先是带她去了KFC,把平日里不让她吃的汉堡、薯条、鸡腿全部点了一遍,看着她吃得满嘴流油,这才小心翼翼地问,如果他带一个特别好的阿姨回家,她能接受吗?苏以沫面色不改,说可以。
也是从那一天起,袁阿姨住了进来。
苏爸的手机适时响起解除了这一刻的尴尬,他连忙接通,却在听到那头的人说了一句话时激动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沫沫,你袁阿姨要生了。
本来这些天袁阿姨都是老实待在家里,可今天有个小展览需要她参与,想着预产期还有些日子便同意了。
没想到进行到一半,那小家伙就等不及地要蹦出来了。
坐上车,苏以沫偏头看了眼一旁握着方向盘发抖的爸爸。
路上堵车堵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到了医院门口,她爸解开安全带,连车都来不及锁就飞奔出去,苏以沫跟着他的脚步走得飞快还有点追不上他。
等他们急急忙忙跑到产房前,袁阿姨已经被送了进去。
护士不让进,苏爸只好在外面等着,脸上是好久未曾有过的喜悦。
他在门口不停地踱步,直到那声啼哭响起,护士摘了白口罩喊了声家属可以进来了,他才如同百米赛跑一般冲了进去。
苏以沫没进去,她扒在门边透过那小小的一条缝隙,看她爸弯腰将怀中皱巴巴的婴儿抱给袁阿姨看。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仿佛只有彼此。
那一瞬间,苏以沫心底突然就空了。
七年的时间里,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从绝望到重振,从伤痛到找到了生活中的第二道光。
袁阿姨曾经带她去了一个又漂亮又高端的餐厅,里面有穿着讲究的服务生和拉小提琴的漂亮姐姐。
她好奇,小心地跟在袁阿姨的身后,和袁阿姨坐在一个有落地窗的地方。
袁阿姨妆容精致,将一份菜单放在她面前。
她眨眨眼,有些不适应地看着上面价格高得吓人的菜肴,最后点了份最便宜的意面和饮料。
太贵了。
她对袁阿姨说。
袁阿姨只是笑,对她说:沫沫,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像我,所以我特别喜欢你,是以后都不会减少的喜欢。
苏以沫从没弄懂过袁阿姨的神情,沧桑却带着一丝别样的韵味。
她没问过优秀如袁阿姨为什么会选择她爸爸,那时的他事业刚刚起步,还带着一个半大不小的累赘。
因为他值得。
袁阿姨笑得特别温柔,有那么一刹那,苏以沫觉得她像妈妈。
至于她的过往,大概又是另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啼哭声依旧剧烈,果然如袁阿姨所想,这是一个小男孩,都说男孩长得像妈妈,这个小家伙以后估计会是个很好看的小孩。
苏以沫轻轻把门关上,将那温馨画面隔绝在视线之外。
她给她爸发了个消息,说是同学找她有事,独自从充满消毒水味和哭闹声的产房门口离开。
天色还早,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盛意。
小姑娘。
那端吵吵闹闹的,你在干吗呢?在街上随便走走。
我去!你难得这么有闲工夫。
盛意调侃,像是想到了什么,按压住心中的一丝窃喜,那什么,我过来找你呗。
我听你那边挺忙的。
苏以沫笑。
瞎忙,都是瞎忙,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吵得头生疼。
盛意毫不客气地吐槽。
好像有人老大声抱怨一句:盛哥,你睁眼说瞎话呢,刚刚玩游戏就数你声音最大。
盛意随手扔了本杂志过去:就你话多!又问她,你在哪儿呢?苏以沫报了个地址。
等着。
挂了电话,苏以沫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还有一篇新概念英语没背。
她从高一起对自己的要求就是一周背一篇有300个单词的新概念作文,这样累积到高考,她大概能把那厚厚一本书给背个三遍。
于是她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听着BBC英语原文。
这时,有个男生壮着胆子凑了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她聊天。
苏以沫神色淡淡的,往旁边稍微坐了一点,后来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子想逃。
那男生也是着急,一激动将她拉住。
苏以沫说了句抱歉,正准备甩开手,Уβ有个人从后面把她整个揽住,狠狠将那男生拉开。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那双骨指分明的手上,她猛地抬头,额头微微蹭到他的下巴,正好迎上对方的视线。
哟,小伙子长得挺社会的啊。
语气吊儿郎当。
她目光微颤,心跳加快。
你是谁啊?那男生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盛意,在女孩子面前,语气不由得也加重几分。
盛意垂眸,轻轻拂过她那一小截儿泛红的皮肤。
你盛哥。
态度极其恶劣。
话说回来我妈从小就教育我,要谦虚平和,礼让他人,事事小心。
但我长大后,只希望每个人都有个这样的妈。
盛意一双眼睛漆黑发亮,话语却是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所以是你自己滚,还是我教你如何滚?那男生灰溜溜地跑了。
盛意。
苏以沫拉了拉他的衣角。
他今天没穿校服,换了身十分正式的黑色西装,衬得身形修长笔直。
盛意回过头,看着她就劈头盖脸地责问:你说说你咋就这么拈花惹草,跟周颜、沈清乖迷上的狗血小白文一样,上一次也是,这一次也是。
说完脸色稍缓,愤愤地说,还好都被我撞见了。
苏以沫:……我没有,我不是。
他下意识地拍了两下她的头顶:怎么着啊,我刚刚听你那语气,小姑娘又不开心了?苏以沫不说话。
盛意一眨不眨地盯着苏以沫,半晌泄气地说:算了,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玩什么?来玩掰手腕,你赢了,我带你去一个顶好玩的地方,成不?苏以沫好笑地说:我力气小,比不过你的。
盛意无所谓道:你试试呗,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带着苏以沫去街边的凳子上,两人半蹲着,盛意覆上她的手,笑着说:我数1、2、3就开始啊。
苏以沫认真听着。
1,2,3……苏以沫猛地使劲,本以为不会有分毫的胜算,对方的手却软绵得一丝力气也没用上,她一下子轻松地掰到了右边。
她诧异地抬眼,盛意那笑容却越发灿烂:哎哟,你赢了欸。
04徐磊觉得今天见鬼了。
盛意这和尚中途短暂消失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居然带着个女孩子。
他认识盛意这么多年,无论多漂亮的女生杵他面前,他都一律爱搭不理的损样,整天抱着个篮球撒欢。
徐磊认真打量起女孩,长得还行,皮肤很好没有化妆,身材单薄,但也仅限于此,存在感太低了,是那种丢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类型。
盛意中意这种调调的?徐磊有些抓狂。
喂,你看够了吗?盛意淡淡瞥了一眼徐磊风云变幻的脸,看够了滚。
你现在的嘴脸就像只家养的纯种哈士奇。
徐磊无语,下次出门能不能把工作牌戴上,要不是我屁颠屁颠到外面来接你们,你们不买票进得来吗?苏以沫好奇地左顾右盼:盛意,你带我来这儿干吗?这里是本市新开的一个小型音乐厅会场,今天正好举办小提琴个人表演赛。
盛意不以为然地说:听我拉小提琴呗。
苏以沫惊了:你还会拉小提琴?怎么,不像?盛意眼底含笑,开始胡说八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小提琴拉得可好了。
小迷妹从大厅一直排到咱学校大门口。
盛意你做个人吧,咱这搞业余音乐的要点脸成吗?徐磊做呕吐状,看了眼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估摸着今天有盛意的加入,这场表演赛的观众应该不少。
这次也算是对舞台的一种告别吧,以前在少年宫作为兴趣学了这么多年,之前一起学的朋友,如今大多不是面临高考就是步入大学,估计以后都很少有机会摸琴了。
盛意从徐磊背包里拿了一瓶橙汁塞给苏以沫,指了指前面的座位:这里的位置随便坐,也别乱走,有什么事就找他。
他又指了指徐磊,还有,结束了就在位置上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苏以沫点点头,盛意才满意地起身,走向满头黑线的徐磊。
盛意你真棒,拿我的橙汁给你家小朋友。
徐磊打趣道,还需要牛奶吗?盛意白了他一眼:帮我带她去里面找个位置。
徐磊比了个OK。
盛意下一个上场得去后台准备,徐磊笑嘻嘻地带着苏以沫往里面走。
她有些拘谨,徐磊却天生话痨,一副我已经当你是自家人的架势。
他看着盛意走远了,这才不怀好意地对苏以沫说:妹子,和你说个盛意的秘密。
苏以沫给了他一个疑惑的表情。
徐磊压着声音说:你刚刚是不是觉得,盛意这样的人压根就没有学小提琴的耐心?她如实地点头,说实话,她觉得徐磊也没有。
Y.B独家整理徐磊继续滔滔不绝:其实啊,当初我也不信。
上少年宫那会儿,我俩天天上课装肚子疼去外面树上掏鸟蛋。
但是每次老师布置的作业这货都完成得特认真,他回家练得手上全是老茧,我就寻思着这里头不对劲啊。
徐磊表情十分丰富:我拿《七龙珠》的典藏卡牌去套他话,这才套出来,这货小时候暗恋少年宫隔壁班上的一个小女生。
可惜人家练了一段时间就走了,盛意还傻兮兮地觉得对方一定会再回来,于是练得特卖力,就想着女孩回来的时候在她面前表演一曲撑面子。
那女孩后来回来了吗?苏以沫问。
徐磊摇头:没见着,肯定是不学了呗。
再说那时候年纪小,哪会什么喜欢不喜欢,现在他讲起来都是当笑话说了。
我们老师有过一句经典名言:连数学题上四选一的单选选择题你都选不对,你们半大点的小屁孩还想在人群中找到对的那个人?徐磊一边调侃,一边带苏以沫直接坐到第三排的中间位置,视野好,看得也清楚。
有事去后台叫我,我先走了哈。
徐磊看苏以沫坐下,这才准备离开。
苏以沫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小事小事。
苏以沫看着舞台尚未拉开的幕布,听着周围小声的议论。
听说今晚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也有表演。
后排有个女生惊喜地对同伴说。
哪个男孩?盛意啊,又高又白的那个。
他不是很久没拉小提琴了吗?不知道,突然就给他加了一场,说是自愿加的。
……幕布缓缓升起,苏以沫抬头,目光追随着正前方舞台之上那个瘦高的身影。
盛意右手拿弓左手拿琴,轻柔的旋律逐渐响起,光线打在他身上,眼里流转出点点碎光,跟有星星似的一闪一闪。
他神色认真又专注。
惊艳,也很缥缈。
苏以沫没什么才艺,唱歌跑调,跳舞跟不上拍子。
她爸工作忙,袁阿姨秉承着孩子就该自由自在地成长、变成啥样全靠造化的思想,只会关心她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
苏以沫也算是学过小提琴,盛意的持弓法居然和自己一样,用的法国和比利时的方法,既能顾及持弓稳定,又能维持手指运弓灵活。
演奏的曲目是马斯涅的《沉思》,曲调婉转抒情,又带着一点伤感。
周围都安静下来,昏暗的座席上,每个人都沉醉在乐曲之中。
底下有人忍不住小声而又激动地喊着盛意的名字。
盛意抬起头,那双漂亮的黑眸顺着人群望去,平静地掠过苏以沫的脸。
美丽又危险,带着锋芒的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一旦卸下一点点防备,却又让人甘之如饴。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
苏以沫正看得专注,旁边的位置坐过来一个貌美妇人。
细长的眼睛,微卷的棕色长发,穿着法式及膝长裙,一双白皙纤细的脚踩着米色高跟鞋。
妇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拿着手机十分激动地拍着台上的盛意。
妈妈粉?苏以沫偷偷瞥了一眼,正好看见对方脚边有个暗红色的东西,苏以沫弯腰捡起来才发现是个钱包。
抱歉,请问这是你的吗?苏以沫将钱包递给身旁的妇人。
妇人惊呼一声,放下手机将钱包收回,这才对苏以沫感激地笑了笑,只是妇人目光触及她的时候,表情明显愣了一下。
苏以沫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妇人连忙摆手,笑得一脸玩味:没有没有,看你太漂亮了,都把阿姨我给看呆了。
苏以沫有些哭笑不得。
妇人又往苏以沫身旁凑了凑:你也是来看这小子拉小提琴的啊?嗯……他是我同学。
这么巧啊。
妇人一脸笑得跟开了花似的,自来熟地将她肩膀一揽,你和阿姨说,这小子平日里在学校,是不是疯得逮谁咬谁?问这做什么?苏以沫斟酌了一下还是回答:盛意他挺受欢迎的。
妇人一副明显不信的神情,她盯着有些腼腆的苏以沫,越看越喜欢,于是循循善诱道:阿姨觉得和你很有缘分啊,要不,你做我干女儿吧?哈?苏以沫没反应过来,头顶却传来一记语气不太好的声音。
妈,你跑这儿来干什么?盛意在表演完的第一时间狂奔到这儿,阻止他这干什么都过于脱线的妈。
苏以沫被那声妈吓得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那妇人却笑得更灿烂了,甜甜地喊了声:儿子,妈妈是来给你拍超级帅气的照片的。
盛意扫了她一眼,冷冷地说:删掉。
我不。
女人得意扬扬地把已经傻掉的苏以沫一搂,我还没和我干女儿合照呢。
盛意眼睛睁得老大,看着他妈蹭着苏以沫的脸颊,火噌地从胸口上升到嗓子眼。
许靖轶!他忍无可忍地大声吼了一句。
05盛意把苏以沫送去公交车站的时候,她破天荒地第一次提及自己的过去。
去世的妈妈,破碎的家庭,心底的郁结……故事讲到最后,苏以沫才说:今天我阿姨,给我生了一个小弟弟。
盛意挑眉。
虽然现在他还是皱巴巴的,但是我从那缝儿里仔细地看了,他的眼睛很大很好看。
有一个弟弟我觉得挺好的,家里又多了一个热闹的人。
可我好像有点嫉妒他了,怎么办?盛意说:这有什么,我小的时候天天和我表弟争宠,见面就打的那种,过生日时我许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苏以沫忍不住笑:你怎么这样。
没办法,我天生这样。
盛意戳了下她的额头,傻姑娘,没有父母不爱孩子的,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
说话间,他想起自己那个雷厉风行的父亲,小的时候觉得父亲讨厌得要死,对他不冷不热不说,还总是告诉他没事一个人待着,别总找他妈麻烦。
后来渐渐长大了,父亲开始教他为人处世与浅显的商业法则,即便他性格完全遗传许靖轶活得跳脱又能惹事,但是在大事上,他却越来越像他爸。
那是一片天,是一座可以永远依靠的靠山。
你知道吗?我之前看到过一句话,亲人只有一次的缘分,无论这辈子你和他会相处多久,到了下辈子,无论爱或者不爱,都不会再相见了。
盛意抬眼看着天空,可他们其实一直在,只是变成了星星,保佑着我们。
苏以沫盯着盛意,不知为何,那些一直堆积在胸口的想也想不通的事情,好像一下子豁然开朗。
守得云开见月明。
盛意,你认真讲道理的时候,真的挺帅的。
盛意头一歪,贫嘴:我不讲道理的时候也挺帅的。
咱商量个事,看在我这么帅的分上,让我喊你沫沫呗。
他还记得单亦行这个梗。
不行。
……苏以沫看到公交站台停了一辆直达她家的公交车,于是回头对盛意说:我上车了,你赶紧回去,你妈还等你呢。
盛意哦了声:不急,让她等着,我看你上车再走。
苏以沫对他笑了下,准备上车。
刚走两步,盛意又叫住她。
什么事?苏以沫问。
什么事?苏以沫问。
他支支吾吾半天,好像有些脸红。
就告诉你一声,前面的路还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尽管大胆朝前走。
我保证只要你回头,我一定站在你身后。
夜微凉,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遮住了月光,如墨般的夜空弥漫着浅浅的湿气。
无论是我,还是周颜、沈清乖,我们都会站在你的身后,我们是你的剑鞘,也是你的力量。
我会是你的力量。
身后车辆川流不息,车前照灯转瞬照亮了彼此坚定的身影。
苏以沫并不擅长交朋友。
但自从分班之后,她的身边似乎总是充斥着欢声笑语,不再像从前,除了薄简晨,就是她一个人。
不知什么时候,盛意已经变成了一个于她而言,足够重要的朋友。
不是可有可无的同桌,而是朋友。
好,我记住了。
苏以沫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回家的时候,爸爸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
我给你看看弟弟,名字取好了,就叫苏以笙,他和你小时候一样可爱,看着他,我总能想起你。
所以,越看越喜欢。
苏以沫被他感染,笑着点头,只见视频换了个方向,远远朝着小家伙。
小家伙原本还在哭闹,镜头一来,立马不哭了,一双漆黑大眼十分好奇打量着手机里的苏以沫。
袁阿姨惊呼:一看到沫沫居然就不闹了。
爸爸也笑:看来,弟弟很喜欢姐姐。
苏以沫盯着屏幕里的小婴儿,只觉得无比奇妙,大概是融于血液的一半亲缘的原因,这个小家伙让她想要捧在手心里好好地疼爱。
我也很喜欢他。
自己唯一的弟弟,苏以笙。
06薄简晨坐在一家饮品店里,点了一杯冰奶茶和一杯热奶茶。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摸出手机,点亮屏幕,果然又是十几个未接来电。
短信一条一条地跳出来。
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你想和那男人一样让我失望?我明天晚上的飞机回来,希望那时候你给我乖乖待在家里。
他面无表情地读完,一条一条删除。
抱歉,有些事情耽误了。
夏一一推开门,走到薄简晨的对面坐下。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给你点了杯奶茶,热的。
他记得女孩子应该少喝冰饮。
夏一一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奶茶,没喝,扑哧一下就笑了。
如果忽略因熬夜而黯淡的皮肤和去不掉的黑眼圈,她笑起来其实还算好看。
不喜欢吗?夏一一摇摇头,看着他的眼底十分复杂:我发现你无论对谁都是一样好,跟出家人似的嘴里念着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不生气不发火,活得像个机器人……噢不,对一个人是不一样的。
夏一一自顾自说道:你对苏以沫不一样,只有对着她的时候,你才会笑。
她总说自己是个不幸的人,出身卑微,父亲酗酒,遇到过校园暴力。
而她曾经成绩差,长相平庸,把人生过得一塌糊涂,就连内心都是丑陋的,见不得别人好,也见不得别人对在意的人好。
可就是这样卑怯的自己,从遇见薄简晨的那一刻开始,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靠近他。
你记得我吗?夏一一将眼镜取下来,像是自嘲般叹了口气。
他一定不记得了。
我记得。
薄简晨缓缓地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
那时候他们班的人总是欺负夏一一,会把她的书包偷偷扔掉,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一个女孩子的自尊碾碎在地上。
喜欢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种理由,可讨厌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
薄简晨不屑加入这种无聊的游戏,他众星捧月,忙于自己的学习,刻意把自己变成一个旁观者。
一个,同样卑劣的旁观者。
遇见你是高一,那天下着雨,你没戴眼镜,校服里套了件白色衬衫,很好看。
夏一一记得很清楚,因为她从不穿纯白色的衣服,她总穿着老气横秋的暗色衣服,倒不是因为喜欢,难得买一次衣服,这样就算她穿很久也不会弄得有多脏。
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
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公平。
尖锐的、令人不喜的现实忽地闯入了她的生活,撕碎了她幻想的糖衣,不由分说地告诉她,这就是她沉默而无望的一生。
童话里的丑小鸭终归不是通过努力就变成了白天鹅,即便它好吃懒做,被人嘲讽,它骨子里依旧还是一只白天鹅。
分班前她无缘无故被班上的同学欺负,书包被扔在水坑里,里面散落的纸张书本全部黏糊糊地粘在一起。
她看着那些人宛如胜利者,打打闹闹着走远,才一声不吭地弯腰一本一本地将书塞回那个已经惨不忍睹的旧书包里。
水渍顺着她的刘海,顺着鼻尖淌落在地上。
一把天蓝色的伞在她头顶撑开。
夏一一微微怔住,抬眼看见薄简晨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这个少年,宛如神祇,降临在她灰白一片的世界。
那一刻,像是有人把她推到满是闪光灯的舞台,眼睁睁看着无数人嗤笑着,拿烂苹果、臭鸡蛋使劲往她身上砸。
她狼狈地低下头,手攥着书本的一角发抖。
薄简晨一言不发地帮她把那些泡得发胀的课本叠好塞进书包,白净的手上沾上沙土,却丝毫没有半点嫌弃。
夏一一连头都不敢抬起,颤着音说:谢谢。
薄简晨手一顿,脸上难得浮出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失落:你怎么和她一样,我做什么大事小事都要对我说一句谢谢。
她将头垂得更低了。
你和她挺像的。
薄简晨自顾自念着,帮她把书包拉链拉好还给她。
夏一一警觉地听见那个她字。
能被薄简晨记挂的她,叫作苏以沫。
命运安排似的,这个成绩优异的女孩阴错阳差地来到了2班。
她开始暗暗观察苏以沫,观察苏以沫的习惯,苏以沫的学习方法,苏以沫的说话方式,苏以沫的一颦一笑。
她开始疯狂地学习,补上之前落下的功课,想一鸣惊人,想一点点靠近自己心里的神。
薄简晨说过,有那么一瞬间,她像苏以沫。
没关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不是我,我可以变成另一个苏以沫。
薄简晨,我真的超级努力了。
夏一一轻轻喝了一口甜得发腻的奶茶,以前是自暴自弃,不听讲,不写作业,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我后来醒悟了,我想变好,所以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光是物理辅导书,我就写了快有十本。
上课写下课写,她见过冰冷潮湿的深夜,也见过朦胧的日出。
但那依旧没用,她起步太晚,物理竞赛她花了十成的力气,却依旧败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其实一直……一直都没注意到你,那次善意的举动,也不过是习惯性地对周围人示好而已。
他想成为众人敬仰的神,却从未想成为一个人的神。
我想问你一件事,当然,我没有半点恶意,你……昨晚给我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薄简晨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却依旧希望只是自己多想:夏一一,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她笑,笑得眼底一片黯然:你那么聪明,没猜到?她从来就没想过瞒着他。
甚至于她总是在想,只要你开口,我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你为什么不问呢?对不起。
薄简晨道歉,我觉得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夏一一好笑地说:道什么歉,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从你这里得到过什么。
还是要说对不起。
薄简晨像是在自嘲,我谁也抓不住,在这个世界上,人应该最爱自己。
薄简晨,谁都能说这话,唯独你说出来,我一点也不信。
夏一一反问他,像是嘲讽:这话你是对我说的,还是对你自己说的?可能是自己吧。
薄简晨站起身,头一次对她笑了一下:钱我付过了。
夏一一,你以后好好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的那种。
也是,他从来就不会回头。
浓墨般的夜色拥抱着灯火,夏一一仰头,盯着头顶白得发亮的天花板。
这种感觉就像是漂浮在海洋里,又或是站在喧嚣的街道尽头看着来往的行人走走停停。
好半天,她才喃喃:可我不喜欢这个世界,也不喜欢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