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时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地看着眉眼满是痛苦的楚然。
有那么几个夜晚，他也梦见过她用剑这样指着自己。
他没有丝毫惧意，只有无法言喻的惆怅。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对楚然有情有愧，所以才在每个梦里他都可以从容面对她的报仇。
傅容时的镇定却让楚然更加难受，若他像以前那样，她也许能毫不犹豫地刺穿他的胸膛。
楚姑娘！杜云兰惊诧的声音让楚然一怔。
待她反应过来，杜云兰已经挡在了傅容时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杜云兰白着脸盯着楚然手里的剑。
傅容时将她拉至身后：云兰，你别管。
我怎么能不管，你可是我相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杜云兰一脸焦急。
傅容时看向楚然：对不起，云兰，我没办法等到孩子出世了。
杜云兰顿时哭了出来：你在说什么？她转头看着僵住的楚然，声泪俱下：楚姑娘，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楚然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Ns不出一个字。
傅容时扶着杜云兰，眼眶微红：是我欠她的，我得还。
闻言，杜云兰愣了愣，忽然朝楚然跪了下来。
傅容时一怔，慌忙将她拉起身，被她推开。
楚姑娘，我不知道相公以前做了什么事，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吧，我求求你了……杜云兰哽声哀求。
傅容时把她揽起，紧张地看着她。
楚然看着眼前这一幕，所有的情绪都像是在心底炸开，最后又全部消散不见。
她视线落在杜云兰的隆起的肚子上，良久，她脱力般地放下了剑。
一个要杀，一个要救……楚然苦涩一笑。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这些年对傅容时的情意就是一场梦。
一场醒来后只记得眼泪的梦。
楚然仰头逼回眼泪，看着傅容时一字一句道：傅容时，我原谅你了，但我不会替师父原谅你，倘若有一日你突遭横祸，你不要怨天尤人，因为那是你的报应。
说完，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越过傅容时和杜云兰一步步离去。
傅容时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的一道伤口隐隐开裂，淌出了鲜红的血。
他与楚然早已在一场场明争暗斗中错过。
即便自己意识到对她有情，他也明白两人再无可能。
若从前他们隔着的是高山，此刻隔着的便是一条无尽血河。
楚然注定是他这辈子对不起的人。
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楚然攥着剑走在林间，双目无神。
在不知第几次的踉跄后，她猛地向前摔去。
掌心的痛楚终于让她恍惚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楚然看着手中的血痕，视线渐渐模糊。
泪水滴落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痛，可这种痛远不及心底的痛。
楚然抽噎着，哭的像个孩子。
她终是没能杀掉傅容时，甚至看着他和别的女子恩爱生子。
想必全天下没有比她更窝囊的人了吧。
楚然强撑起身子，狠狠擦去眼泪后深吸了几口气。
如此也好，她再无牵挂，可以去找那真正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