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舍不得。
五年了,才有这么十五分钟的相聚。
走吧。
唐曼说,乐薇,再耽误下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好。
时乐薇嘴上是应着,但还是表现得非常的依依不舍。
她咬咬牙,狠狠心,飞快的走出了病房,头也不回。
站在货梯电梯面前,时乐薇哭成了泪人儿。
她的儿子啊……她真的好舍不得。
旁边搬运货物的工作人员,看到时乐薇哭得这么凶,都很是不忍心,递给她一张纸巾。
谢谢。
时乐薇吸了吸鼻子,拉低帽子,咬着下唇,忍住自己的哭声。
电梯门口,她跟医院的工作人员一起走了进去。
时乐薇只顾着哭,都忘记要去按电梯楼层了。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是到了负一层的地下车库。
时乐薇走出去,懵了。
工作人员搬运着拖车,离开了。
她站在原地。
怎么到地下车库来了……时乐薇又戴着墨镜,视线没有那么的清晰。
算了,车库里也有出口的,可以离开医院。
何况,这里人少,还不容易被发现。
时乐薇看着指示牌,寻找着出口。
车库很大,有一股很大的阴暗发霉的味道,时不时有车子的声音响起,从她身边经过。
傅临轩开着车,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外一只手支着额角,目视着前方。
网上的新闻,都已经被删除了。
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公司的急事,就赶来医院了。
傅临轩心里还是挂念着儿子的。
他进入医院的地下车库。
时乐薇抬头,四处看着。
怎么不对啊……指示牌明明写着,这边就是出口啊。
她怎么没看到?时乐薇左顾右盼的。
忽然,一束车灯直直朝她射来。
傅临轩正寻找着停车位,只看见,拐角处,突然蹿出一个人来。
他顿时猛按喇叭,踩下刹车。
那个人估计也被吓到了,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
时乐薇看着面前的车。
好险啊……差点就撞上了。
车灯太过刺眼,时乐薇看不清前面。
她抬手,挡了挡。
傅临轩看着自己车前的……女人。
这身形,怎么有些熟悉?越看越熟悉,傅临轩的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要是换做平日里,遇到这种情况,他压根都不会搭理,一踩油门,直接走了。
或者……叫人来处理。
可是这一次,鬼使神差的,傅临轩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皮鞋敲打在地上的声音,在车库里格外的清晰。
这位女士,傅临轩说,你……没事吧?他的声音里,有着试探。
而时乐薇浑身一僵,双腿发软,差点就站不稳,跌倒在地上了。
这是……傅临轩的声音!就算五年没有听过了,她依然无比的熟悉!怎么办!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时乐薇不敢出声。
因为她知道,自己要是说话,傅临轩也会听出来的!看着人影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时乐薇嗓子发紧,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她的脚像是钉在了原地,抬都抬不起来。
她连忙摇头,同时大幅度的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希望傅临轩不要过来了。
可是……傅临轩仍旧一步步的朝她走来。
有没有吓到你?他问,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会负责的。
看着他越来越近,时乐薇的腿更软了,根本站都站不住!她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傅临轩见状,马上加快了脚步,要去扶她。
明晃晃的车灯,打在两个人的身上。
这一幕……如此的惊险。
就在傅临轩的手要触碰到时乐薇的时候,她猛然爬起来,不要命的往后跑去。
傅临轩没来得及抓住她。
她柔顺的头发,从他的手背上扫过。
只是,时乐薇的动作幅度太大,帽子直接就掉落在了地上。
她也顾不得要了。
傅临轩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隐入一排排停好的车子后面。
他停在原地。
好奇怪,他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女人,这么友好?明明是她在车库里乱窜,是她的过错。
傅临轩看着地上的帽子,弯腰捡了起来。
滴滴滴——后面,有车子的喇叭声响起。
傅临轩的车就这样停着,挡住了路。
他来不及多想,拿着帽子,上了车。
时乐薇不要命的往前跑,跑了很久很久,跑得自己都有点喘不上来气了。
她都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傅临轩就在后面看着她。
太惊险了!时乐薇蹲在一个墙角,把自己隐藏起来,直接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又被吓了一大跳。
时乐薇手忙脚乱的拿出来,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
是池夜打来的电话。
她接过:喂……时乐薇的声音里,都带了很明显的哭腔。
池夜听得心里一紧:乐薇,你怎么了?我,我刚刚遇见傅临轩了。
他惊骇不已:你说什么?你看到他了?是……时乐薇哭了起来:我看到他了,他也看到我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我现在好害怕,我好慌……你在哪里,发个位置给我,我马上来好你。
我,我在……时乐薇回答,我在医院的地下车库里,可是,我不知道,我在哪个方向。
你就在原地不要动,也不要露面,找个地方躲好。
池夜说,我马上来找你。
好。
颤抖着声音应下,时乐薇攥着手机,默默的掉眼泪。
再次看见傅临轩,她居然只有满腔的恐慌。
可是,明明,偶尔想起他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甜蜜的。
但傅临轩一靠近,时乐薇只剩下害怕了。
在她眼里,傅临轩就仿佛是一个恶魔。
她抽泣着,整个人还在发抖。
池夜开着车,来到了地下车库。
他把车速放到最慢,一个车位一个车位的寻找着。
终于,他在一个死角里,看见了时乐薇的身影。
她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那么的无助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