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尧一字一句:渐、冻、症。
这……这个病……从字面上来理解,我会像是一个塞进冰箱里,慢慢的被冻住的人。
先是从脚,再是腿,再是上半身,最后……啊!!云含影捂着耳朵,放声尖叫,景尧,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霍景尧轻笑一声:这样一来,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真相,你都知道了。
云含影连连摇头:我不听,不,我不听……你这么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全部都告诉你也没有关系。
霍景尧说,你五年前在医院,看见我进了高级私人体检科,正好是我确诊的日子。
确诊之后,我预感到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狠下心来,故意接近你,靠近你,利用和你的这段感情,来刺激云亦烟,伤害她,让她对我失望透顶,厌恶至极,然后离婚。
离婚后,她离开京城,其实那时,她的肚子里,已经怀有我的孩子。
你知道么,云含影,她刚刚生产完,我还去看过她,还抱过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云承知。
云含影死死的捂着耳朵,但是没有任何的用。
霍景尧的话,还是源源不断的,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她都听到了。
你是个聪明的人,霍景尧最后说了一句,可惜,有时候,太聪明反而会被聪明误。
有句话叫做难得糊涂,如果你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去计较,你的日子,会比现在好过很多。
因为一开始,是我利用了你,我对你有愧。
凭借霍景尧的这份愧疚,还有云亦烟妹妹的身份,云含影的荣华富贵,已经是唾手可得了。
偏偏……她奢求太多了。
住进了京城一品,事业蒸蒸日上,连续晋升,京城里谁都知道,她的背后是堂堂霍四少。
可是,云含影非要追求霍景尧的那一点爱。
虚无缥缈的爱。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傻,只要爱情,非要爱情,哪怕就那么一点点。
但凡云含影是一个贪图钱财的女人,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状态。
好了,利用这段空闲的时间,好好的想清楚吧。
霍景尧按了按眉心,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景尧,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他却根本不听,淡淡说道:才开始而已,怎么就清楚了?轮椅转动,霍景尧要出门了。
门口的保镖,依然尽职尽责的守在那里。
你不能这样对我!云含影说道,我只是嫉妒云亦烟,我没有别的想法啊景尧!霍景尧已经走远。
门口的保镖看了她一眼,然后关上了门,还可以听见反锁的声音。
云含影扑到门口,用力的拧动着门把,但是没有用。
门打不开了。
云小姐,您的一日三餐,会有张嫂做好送来。
保镖说道,请您安静的待在里面。
云含影重重的踢了一下门。
霍景尧真绝情,对她没有半分的怜惜!渐冻症……云含影喃喃道,原来他得了渐冻症。
这种病,云含影以前只听说过,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病,而且多发于老年人。
为什么景尧他会得渐冻症呢……也就是说,他活不了多久?如果霍景尧死了……云含影的脑海里一闪过这个想法,顿时浑身发凉。
她也爱霍景尧啊,她怎么能够接受他离开这个世界。
为什么,在我知道真相之后,你想的,是我会泄露你的秘密,我会要挟你。
霍景尧,我现在想的,是该怎么做才能治好你的病啊……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的不堪吗?我是那种女人吗?云含影绝望的看着四周。
奢华的装饰,如同一座囚牢,将她牢牢的困着。
………一个星期后。
云亦烟正坐在办公室里,突然接到了幼儿园班主任的电话。
喂,请问是云承知的妈妈吗?对,我是。
她问,老师,有什么事吗?承知发烧了,还有些咳嗽,您最好来学校接他去医院看看。
云亦烟一听,当即什么都不顾了,马上起身:好的老师,我现在就开车过来。
她匆匆忙忙的往外走。
恰好,聂铭也从会议室出来,正好看见她。
怎么了?见她神色不对,聂铭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老师打电话来说,承知发烧了,我现在马上接他去医院。
聂铭看了一眼时间,又把手里的文件交给秘书:我陪你一起去。
云亦烟点点头。
班级教室里,云承知乖乖的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的,也不哭闹,就偶尔的咳嗽两声。
云亦烟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
妈咪,云承知奶声奶气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发烧了,喉咙有点疼。
是妈咪没有照顾好你,我们现在去医院。
她心疼得不行,抱着他往外走去。
聂铭则跟班主任在沟通,随后跟了上来。
医院,儿科。
医生检查了一番,又验血,开了几瓶点滴和一些服用的药。
云亦烟坐在输液室里,抱着云承知。
妈咪,你这样一直抱着我,会不会累?云承知问,我可以自己躺到床上去的。
没事,我不累,我陪着你把点滴打完。
嗯,好,我不怕打针。
护士一边在云承知的手背上涂着消毒的药水,一边夸赞道:真是听话的好孩子。
云亦烟的手捂住了云承知的眼睛:不看,就疼一秒钟。
针尖刺进去的时候,云承知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云亦烟立刻抱紧了他。
不疼,他说,不疼的妈咪。
不知道是在安慰云亦烟,还是在麻痹自己。
哪有小孩子不怕打针的。
聂铭在旁边坐下:现在的天气,昼夜温差大,一不留神就感冒了。
承知的身体很好的,很少有什么头疼脑热和病痛。
云亦烟叹了口气,可能,城市的空气,水质,还是不如小村子里。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好。
第1738章:我们的恩怨,牵扯不到无辜的小孩子云承知烧得脸有些红,闭着眼睛靠在云亦烟的怀里睡觉。
只是时不时的,他还是会咳嗽几声。
医院门口。
霍景尧坐在轮椅上,周望在身后推着轮椅。
出了门没多远,霍景尧忽然说道:等等。
怎么了霍总。
霍景尧只是静静的望着停车场。
周望也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不对劲啊。
那是聂铭的车。
霍景尧说,他怎么会在医院。
顿了顿,霍景尧吩咐道:去打听一下。
周望应道:是。
没五分钟,周望就回来了:霍总,我问清楚了。
是云承知小少爷生病了,聂铭和云总,陪他来输液。
生病?是的,有些发烧咳嗽。
霍景尧又问:在哪。
儿科的输液室。
他当即就要调转轮椅,可是,转到一半,他又停下来了。
这么贸然过去……似乎不太好。
可是偷偷摸摸的去,更不好。
周望见他犹豫不决,提议道:要不,霍总,咱们就假装偶遇?反正,您今天也的确是来医院。
霍景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这眼神……周望心想,难道自己的这个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结果,霍景尧说道:可以。
周望长松了一口气。
输液室外,轮椅的轱辘声,格外清晰。
云亦烟听到了。
她皱着眉,往外看了两眼,但只听到声音,没看到人。
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里是医院,坐轮椅的人那么多,又不是只有霍景尧一个。
怀里的云承知已经睡熟了,小脸蛋红扑扑的,但睡得格外的安稳香甜。
因为来医院太匆忙,什么都没带,聂铭五分钟前,出去买纸巾,毛巾,还有水果了。
轱辘声越来越近,终于,近在咫尺。
云亦烟抬头看去,和霍景尧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巧啊,霍景尧说,在这里也能遇见。
你来做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的腿:做理疗。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云亦烟只是轻撇了一下嘴角:这里是儿科。
迷路了。
……哦。
霍景尧问道:云承知怎么了?严不严重?发烧咳嗽。
云亦烟淡淡回答,现在烧退下去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顾得过来?聂铭他……云亦烟正要解释,可是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态度变得十分冷淡,霍总,这好像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霍景尧垂眼,掩去落寞和难过:我只是随口问问。
毕竟,也曾是同床共枕过的人。
我并不喜欢这种巧合。
云亦烟说,霍总,没什么事的话,还是走吧。
直走左转然后就可以看见大门了,如果还迷路,找人问问路。
霍景尧却推动轮椅,离她越近了。
云亦烟下意识的避开,往里坐了坐:你做什么?看看云承知。
霍景尧说,我们的恩怨,再怎么样,也牵扯不到无辜的小孩子吧。
她抿着唇,很是防备的看着他。
霍景尧伸出手去,探了探云承知的额头。
掌心贴上的那一刻,他竟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这比牵手更亲密。
但,霍景尧不敢停留太久,怕云亦烟会反感,很快就收了回来。
应该没什么事,他说,最近,天气变化无常,很多人都感冒了。
谢谢你的关心。
云亦烟对霍景尧,总是有一种防备心。
在学校的那次面具舞会之后,这种防备更重更深了。
她总是隐隐觉得,霍景尧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云承知是他的孩子,他知道她离婚的时候怀了孕,他一清二楚。
但,云亦烟一直都在否认,不敢正视不敢面对这个想法。
没有谁可以把云承知从她身边带走。
不客气,霍景尧唇角扬了扬,在医院都能遇见,我们俩还算是有点缘分。
这不叫缘分。
是吗?云亦烟讽刺的回答:冤家路窄这四个字,不知道霍总能不能理解。
霍景尧说:照你的说法,那我们以后遇见的次数,还有很多。
我会尽量避开,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
云亦烟回答,希望霍总也能这样做。
霍景尧点点头,嗯了一声。
停顿几秒,他又笑道:云承知真的很可爱。
不知怎么的,云亦烟看着他这个笑,只觉得头皮发麻。
霍景尧的言语神情之间,流露出来的都是对云承知的喜欢。
他为什么喜欢这个孩子?按理来说,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她和聂铭生的,他应该不待见云承知才对。
因为,云亦烟还是霍景尧妻子的时候,他很想要一个孩子,非常的渴望。
可是……他没有。
云亦烟又把云承知往怀里搂了搂,手还挡住了云承知的半边脸。
真怕霍景尧看出来些什么。
她的这些小动作,霍景尧都看在眼里。
我也该走了,他说,照顾孩子的同时,也别忘记照顾好自己。
我看,聂铭也没有那么的尽职尽责。
云亦烟懒得解释,巴不得他快点走。
霍景尧深深的看了一眼云承知,虽然,只看到一点点露出来的下颌轮廓,但也心满意足了。
他转动轮椅,往外离开。
没多久,聂铭就回来了,手里提着几个袋子,拧开矿泉水递给她:渴了吧,喝点。
我还买了你最爱吃的芝士蛋糕。
输液要两三个小时,你会饿的。
他完全不知道,霍景尧来过。
云亦烟也没有提。
我来抱着承知吧,聂铭说,你休息一下,洗洗手,吃点东西。
好。
她没什么胃口,可是,也该吃点东西垫垫,都不知道几点了。
云亦烟这才想起,去看看时间。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看见了十几个未接电话。
全是公司的前台,周惠打来的。
护士准备输液扎针的时候,云亦烟怕手机的声音吵到云承知,所以特意调了静音,才会导致这么多的电话,她一个都没听到。
云亦烟起身,走出输液室,拨了过去: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