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嘉芙再次来到了地牢,能在她师兄惨死的地方,看着那曾经娇美柔弱的那张漂亮脸蛋,如今也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她的心中也有了那么丝慰藉,恨毒的人是甄流莺,其次才是她。
如今甄流莺眼瞎了,鼻子断了,就连嘴也破烂不堪。
可她的师兄何其无辜,只因甄流莺的三言两语与裴右安的疑心,就悲惨地选择了自行了断,她的师兄在那时该有多痛!甄流莺就算变成了这般不堪的样子,也不足以平息她心中的仇恨!趴在地上狼狈至极的血人听到动静,便惶恐不已地退至墙壁,破声大喊道:是谁?!甄嘉芙走到她身边。
除了恨你的我,还有谁愿意看你?甄侯爷?还是甄侯府的主母?甄流莺出事,便无人亲自过问,可见她之前辛苦经营的一切不过都是白费功夫,用讨好别人而得来的人生,终究会被众人舍弃:在他们心中,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甄流莺听得刺耳,她尖叫道:你一个将死之人,又能到我面前嚣张几时!若我死了,也要将你拉下炼狱,永世不得超生!你也要没有好下场!杀人先要诛心。
她在甄流莺的耳边轻笑,语气就如同甄流莺当初的那般残忍:甄流莺,我不会杀你,要杀你的人不会是我……而是你心心念念的将军!随后,她厌恶地推开,冷眼看着甄流莺只剩肉块的面容变得扭曲。
随后转身利落地离开。
阴暗封死的地牢中,不断传出甄流莺疯一般地嚎叫。
甄嘉芙!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你不得好死!!她皱紧眉头,心情复杂地|闭上眼。
就连脚步都停顿了一刻。
甄嘉芙在心中告诉自己,这和她无数个撕心裂肺的夜晚,还有那些因他们而逝去的生命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秉烛的的书房中,一侍卫来报:将军,莺夫……甄流莺疯了。
裴右安不由得沉下脸:怎么回事?侍卫有些难以开口:是夫人去过不久后,甄流莺便开始不停地嘶吼,一直重复着……要杀了夫人之类的话,医师看过之后,只说人已疯魔,不能再清醒了。
去看看。
裴右安不信甄嘉芙不过是去了趟地牢就会让甄流莺发疯,说不定又是甄流莺耍的什么把戏,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地牢里,甄流莺趴在地上,嘴里不断发出的声音也变得刺耳,看不清五官的脸对着一处,仿佛似有什么可恨的东西。
裴右安远远地望着,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想过要杀了甄流莺,但娘不允许他这么做,为了那枚丹药他也忍到至今,只怕甄嘉芙误会他对此人余情未了。
之前他派人翻遍了甄流莺居住的地方,当初自己送她的那些珍宝都还在,唯独没有了那枚丹药的踪影,且甄流莺也没有往甄侯府送过什么东西。
裴右安问:甄流莺进来之后有没有说出丹药的下落?没有,之前一直喊着将军救她,夫人来过之后,她一直都是维持着这般模样……侍卫看着甄流莺的惨相,忍不住问:将军,该如何处置?裴右安冷言道:既然夫人没有杀了她,便这么留着罢,甄流莺疯了之事先不要对外声张,更不要传到夫人耳中。
是……侍卫如影般告退了。
上过战场的人,惹上就是要玩命了,更何况还是挑拨夫妻关系这种缺德事,被折磨成这德行也只能说是自讨苦吃。
……深夜,裴右安再次来到已经一边漆黑的灵犀阁。
趁着月光,带着几分忧愁又贪恋地望着甄嘉芙依然苍白的睡颜。
他心疼地喃喃低语:嘉芙,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好受些么……我宁愿你来伤我,也不愿意你独自承受着痛苦。
无人回应,灵犀阁内安静得不再有多余的声音。
就算甄嘉芙清醒着,也不愿意与他有任何交流。
裴右安知道,这是对他的惩罚。
所以她做什么,自己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哪怕她只是单纯地发泄出来,也好过她独自憋着心中的苦痛好。
只要她想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