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嘉芙仍在灵犀阁内有人不间歇地伺候着,仍不见转醒,裴右安心焦到难以入眠,不过一日便有了憔悴之态。
他紧张忧愁地等待着自己的夫人苏醒,可有人却不这么想。
裴老夫人思忖了一夜,第二日便劝裴右安放了甄流莺。
与甄嘉芙的时日无多相比,甄流莺才是更能生下他孩子的女人。
更何况,甄侯府听闻了此消息,特来请裴右安饶恕甄流莺,并奉上珍宝无数,希望将此事压下,她已收了人家的好处,断不会再将这事闹大的道理。
这要是惊动了当今圣上,他们将军府也没有好果子吃,甚至还会在朝堂上被弹劾。
甄嘉芙一条活不长的性命,怎能与他们偌大的将军府相比!……大堂中,庭院仍飘着散着冷气的白雪,丝丝凉入人心。
裴右安与裴老夫人坐在一处,商量着话。
说是商量,实则都是裴老夫人的苦口婆心:甄流莺是你明媒正娶抬回来的,如今你们成婚不过几日,往后的日子还长,你又何必为了甄嘉芙与甄侯府撕破脸?见裴右安蹙眉不言语,眉目间尽是担忧之色,裴老夫人叹息。
更何况,她如今这般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活不久了。
于是便开始忆起了旧事:从前我让你放几房妾室在屋里,为咱们裴家开枝散叶,甄嘉芙仍是你唯一的妻,你死活不愿意。
裴右安心中听得不是滋味,就仿佛此刻在狠狠地掌掴着自己的脸。
自己从前如此爱她,非甄嘉芙不可,可最后也是他将甄嘉芙逼上绝境,如今他又怎么肯再去伤害她?裴老夫人见裴右安似有动容,趁热打铁地劝。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年轻健康的女子,哪怕心术不正,日后也一定能给你生个孩子!你就将甄流莺生下的孩子给甄嘉芙,她们是姐妹,也差不了多少。
这齐人之福,不正是自己儿子想要的么?如今两两出事,这才让他心里不平衡罢。
不想裴右安听了却怒,拍桌而起:我断不能再负她!裴老夫人也不高兴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假孕之事传出,咱们裴家的老脸还要不要了!你非要为了一个活不了多久的甄嘉芙,与整个甄侯府对着干?原是为了这个缘故,为了甄侯府与将军府的颜面,所以要将此事压下,他的嘉芙就算受尽委屈也是应该的?难道甄流莺就是他们甄侯府的甄流莺,嘉芙就不是了?她是我将军府的夫人,甄流莺害她至此,我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更何乎再与她生子!这话引得裴老夫人一声冷笑。
你可别忘了,甄流莺是你的另一位夫人,当初将她抬回来时,你可是当宝一样看待!我原以为你开窍了,结果你最看重的还是甄嘉芙。
老夫人看得精明:难道她不再恨你,就能给裴家再添一个子嗣?我可是听大夫说了,甄嘉芙往后都再无可能有孕!这话说得裴右安无地自容,因为正是他才会让甄嘉芙的身子差到如此地步,也是他一次次负她,才会让甄嘉芙隐瞒一切,独自承受所有的苦痛。
裴老夫人严肃着一张老脸:一个短命之人,如今你倒是肯为她放弃一切了,那你身为裴家唯一的后代,当朝大将军,有没有考虑过家族的未来?裴右安痛心道:娘,您莫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若是嘉芙不行醒,我就这么守着她一辈子!若她愿意,这条命给她也是应当。
嗔儿!果真是嗔儿!裴老夫人将手中的拐杖捶地,敲得极响,怒骂道:咱们裴家,要被这姓甄的女子给毁了!能生的他不要,不能生的现在倒是珍惜无比起来!如今倒好,搞成了这样的局面,若是甄侯府发难,圣上责问,叫自己这个老太婆如何在京城中见人?这裴府还轮不到姓甄的女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