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闻脱口而出:我怕你有事儿。
这么说或许会不孝顺,但他的第一反应的确是害怕韩清有事,在梦里,他心急如焚的也是担心韩清会去坐牢。
毕竟在他的意识里,韩清是不可能伤害他的家人的。
两人起身奔着餐厅走去,韩清忽然笑问:你说要是有一天我坐牢了,你会怎么样?陆屿闻已经坐了下来,看着满桌的丰盛饭菜胃口大开,理由呢?为什么坐牢?把已经盛出来放凉的海鲜粥递给他,韩清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一边捞着煮熟的菜品,一边说:比如我被人陷害,比如我无心导致车祸,总是就是去坐牢了。
结果,陆屿闻缓缓说:只要你不是跟别人搞破鞋,让人家原配送进监狱就行。
韩清:……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是你先提这个的,那你干嘛不盼你点好,非要去坐牢?陆屿闻瞪她一眼。
女人轻笑,我这不是打比方嘛。
我也是打比方啊。
喝了半碗海鲜粥,陆屿闻忽然间低声开了口:如果你是因为偷情坐了牢,大概进监狱的会是我吧。
韩清抬眸,筷子僵在半空。
静默了片刻,她才继续夹菜。
你会杀了我?杀了他。
为什么不是杀我?她眼里带笑。
陆屿闻擦了擦嘴,这个问题问得好。
为什么不杀她?哪里舍得。
他想,哪怕是再恨再怨,他也舍不得伤害韩清一分一毫。
无父无母,身边没有个长辈陪伴呵护,她就这么一个人,遇到他以后才有个人照顾,他怎么可能那样对她。
韩清。
嗯?女人抬眼与他对视,直觉他应该是想要说点什么,因为他很久没有这样正式严肃的叫过自己的名字了。
遇见我,你后悔过吗?哪怕一瞬间都算。
他筷子没有停下,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的样子。
然而,大概五六秒钟以后,韩清才极其缓慢的摇了摇头。
直至她摇头否认了后,餐桌上莫名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在刚刚那个静默的五六秒钟之内,他们各自的心情是怎样的痛苦绝望。
可韩清却很清楚,陆屿闻非常爱她。
或许他没有安全感,但他从没不信任过自己。
哪怕自己消失了那一个月再回来,他至今为止都没有问过,她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而你又是怎么离开的。
半句都没问过。
陆屿闻的确很聪明。
他越是这样聪明,韩清就越是……吃完饭,你接着睡。
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陆屿闻说了句:我爷爷在医院,明天去单位,你陪我去看望看望爷爷?韩清的眼波流动了下,旋即轻笑,好啊。
……饭后,陆屿闻去漱了漱口,然后折返回床上。
他看着走过来的韩清,拍了拍身边的地方。
女人上床之前,把一次性的浴袍脱了下去,就那样钻进了被子里。
搂过女人的娇躯,他将脑袋枕在她的头顶,像是在寻求一种心安的感觉似的。
他说:你陪我睡,哪儿也别去。
好。
落地窗外结了一层雾气,看着就冰冰凉凉的。
秋天来了,他们从未一起度过过秋天。
满城的落叶与萧瑟。
可晏城的秋天非常短暂,一不留神冬天就来临了。
……自从他们住在酒店里,再到今天搬进陆屿闻送给她的这套房子里,就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陆屿闻今天本来应该在医院的,但他请了假,特意回来跟她一起搬家。
下了车,韩清穿着一件微薄的羽绒服,乌黑的长发披在冷风中,她仰头看着天空飘落下来的白雪,冰凉入骨。
车子那边的陆屿闻捕捉了这个画面,然后开始自己往屋子里搬东西。
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需要挪动,家具都买了新的,唯有自己用的东西。
比如韩清的衣帽间,就需要花人工来搬运。
她转身进了这栋复式别墅里,看着墙壁上挂满了她各种各样的大照片,不由得笑了。
诶,陆教授,万一哪天咱俩分手了,我搬走就太麻烦了吧。
陆屿闻回了下头,沉默了片刻,于是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走,你留下。
搬家公司非常的专业,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将她的衣帽间挪到了这栋别墅里。
糖糖,小雪獒,以及她的小毛驴,都搬来了。
陆屿闻在装修的时候,特意给小毛驴弄了一个房间,还找了专业的宠物医生过来一起规划,争取让小毛驴在这里过的舒坦。
无论韩清有着怎样另类的爱好,他都会尽量的满足。
搬家搬了一上午,下午一点钟才终于弄完了。
别墅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装修的风格偏简洁,是韩清喜欢的那一类。
而他们的卧室,完全是模仿着她自己的卧室设计的。
干嘛弄成一样的?她站在门口。
陆屿闻走过来从身后抱着她,怕你不适应,隔壁是你练习舞蹈的房间,东西我给你挪过去了。
她回头浅笑这,你这是打算把我一直困在你这儿了?男人垂眸,深情的注视着她,难道你还想走?没……韩清躲避开他那样入心的目光,走进卧室里,随手拉了下床头柜的抽屉。
你……里面居然装了好几盒套套。
啊,以备不时之需。
他一点尴尬劲儿都没有。
韩清无奈的扶额,怀疑她的男朋友被换了个芯子,我追你的时候,你那股子矜持的劲儿呢?早就没了啊。
他非但不觉得丢人,反而引以为豪,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行,还矜持什么。
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韩清诧异,冰箱都是满的?没,可以现买。
结果韩清直接往外走,一边拿羽绒服一边拿包包,走,咱俩去超市,把冰箱填满。
看着她站在玄关门口,陆屿闻笑了。
那个笑,温柔到了骨子里。
两人手拉手走出家门,韩清却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房子。
那一眼,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