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玦一进门就看到背对着躺在摇椅上的老爷子,老爷子环抱着双臂,微微蜷缩着身子。
这副模样,看起来委屈得让人心疼。
爷爷?司徒玦走了过来,绕到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还是气鼓鼓的模样,不肯说话。
爷爷,您就别生气了,别跟夜煜城一般见识。
老爷子将身子转向了另外一侧,还是赌气不肯说话。
爷爷,要不您先吃点东西?司徒玦打开了汤盅,参鸡汤香味儿扑鼻。
今日这鸡汤是用放养的乌鸡熬的,味道十分鲜美,尝一口?不饿。
老爷子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说道:丫头,你不用管我。
老爷子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就不浪费这么好的东西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喝好好补补身子吧,我这把老骨头无所谓的。
司徒玦张了张嘴,正准备继续劝说。
老爷子再次叹了一口气,声音虚弱地说道: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如早些死了算了,活着也是招人厌烦。
爷爷,我们没有厌烦您的意思。
司徒玦半蹲下身子,如同哄孩子一般。
您就别跟夜煜城一般见识了,王爷什么性子您再清楚不过了,他平日里说话就不讨喜。
那家伙总是那样,不必因为他气坏了身子……老爷子这才睁开眼睛,抬眸看了她一眼。
还是你这丫头有良心,不像那个臭小子,非要将老爷子我气死不可!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司徒玦拿起勺子,将鸡汤送到老爷子面前。
她记得老爷子身体不好,之前就一直咳嗽。
若是气结郁闷,很容易气坏身子,老年人饮食更是要规律一些。
千万不能饿着!不管夜煜城如何,这些日子老爷子待她真的如亲孙女一般的,她不能放任老爷子生气不管。
爷爷,来尝尝。
这鸡汤加了人参,可补身子了。
鸡汤的香味儿窜进鼻腔,老爷子鼻子动了动,抬眸看了一眼……罢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是不浪费这鸡汤了,给那臭小子送去吧。
爷爷,这鸡汤是专门为您准备的,夜煜城哪里配?司徒玦哄着让老爷子喝鸡汤,担心老爷子一口东西不吃,身子会受不住。
司徒玦刚将鸡汤送到老爷子面前,余光突然瞥见了老爷子衣袖上沾染的油渍。
她仔细看了看老爷子脸上,发现老爷子嘴角还有未擦干净的油渍,胡须上也有!司徒玦:……此刻,老爷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司徒玦手里的鸡汤,这参鸡汤闻起来的确挺香的。
那就……老爷子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完,司徒玦突然将鸡汤拿走了。
爷爷若是真的没胃口,那我就不劝了。
司徒玦将鸡汤放在了院子里的桌子上,说道:这鸡汤我就放在这里了,爷爷什么时候想喝了再喝,我晚些时候再过来看您。
司徒玦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她并未立刻离开西苑,走到门口便闪身到了门口,透过门缝看着院子里的老爷子。
老爷子躺在摇椅上,抬眸看了一眼门口,老爷子以为司徒玦已经走远了,猛地起身从摇椅上坐了起来。
那张苍老虚弱的脸上,瞬间精神抖擞。
司徒玦:……果然,老爷子不愧是夜家的人,甚至比夜煜城那家伙还要精。
那丫头走了吗?下人看了一眼门外,确定没人,这才走到老爷子面前。
王妃已经离开了。
闻言,老爷子起身走到桌前,步伐稳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打开汤盅的动作甚至比年轻人还要利索。
老爷子直接端起汤盅,喝了一大口鸡汤。
这放养的乌鸡,味道的确鲜美!看着老爷子的一举一动,司徒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见老爷子没事她就放心了。
司徒玦离开西苑,她终于明白老爷子赌气离开,为何夜煜城一点儿都不担心了。
果然,还是亲爷孙……夜煜城才是最了解老爷子的人!司徒玦回到前厅,夜宁晔已经吃饱喝足离开了夜王府,只有夜煜城还坐在饭桌前。
他面前的盘子里,放着一盘剥好的虾肉,司徒玦进门便看到男人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轻轻擦干净了手上的污渍。
这是给我剥的?司徒玦笑着走了过去,走到男人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起一只剥好的虾肉放进了嘴里。
这剥好的虾肉,吃起来就是过瘾。
老爷子没事了?没事,装的。
司徒玦一边吃着虾肉,一边回答道:王爷早就知道爷爷是装的吧?不过你那样与爷爷说话,还真的挺气人的,我都担心老爷子气坏身子。
老爷子向来如此,习惯就好。
夜煜城放下了手帕,目光落在司徒玦脸上,静静看着她吃虾。
司徒玦喜欢吃虾,但讨厌剥虾壳,索性也就不吃了。
难得这男人如此贴心……王爷不吃了?见夜煜城已经放下了筷子,司徒玦直接将整盘虾端了过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没人跟你抢。
男人清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今日这虾格外鲜甜,可能是因为这是王爷……司徒玦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下人便走了进来。
王爷,门外有一位姑娘求见。
下人走了过来,双手将一块腰牌递到了夜煜城面前。
听到一位姑娘,司徒玦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怔。
她将盘子里最后一只虾塞进了嘴里,余光扫了眼下人手中的腰牌,腰牌上赫然刻着一个夜字。
这是夜煜城的腰牌,这男人之前也送给她一块,只不过……下人手中这块腰牌,似乎更有故事。
腰牌上有几道深深的刀痕,还有一些干掉血迹留下的痕迹,腰牌边沿都是时间磨损留下的痕迹。
她先前还以为,夜煜城的腰牌只给过她,没想到……也给过别人。
那个女人,甚至在很久以前就有他的腰牌。
她知道那个女人来到了北岳,也知道那个女人是专程来寻夜煜城的,只是没有想到……那女人会这么快找到夜王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