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将一桌饭菜掀翻在地,汤水四溅,叶小蔓和苏木赶忙后退躲开。
父皇!苏木声音不觉提高。
叶小蔓忙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少说几句。
苏木心里很烦,内忧外患,这事又这么僵住了,父亲这么固执,身子骨又不好,他连和他置气都不行。
林公公进来,收拾满地狼藉,一边使眼色,让苏木和叶小蔓先走。
苏木看一眼父亲,反正今晚也吃了点米饭,不会饿着了,他牵住叶小蔓的手,躬身道;儿臣告退,父皇您早些安歇吧。
从慈颜殿出来,苏木忧心忡忡,沉默不语。
苏木,这事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叶小蔓挽着他胳膊问。
苏木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要不咱们妥协吧,毕竟这不仅仅只是我们俩的事情,关系到北翼千万黎民百姓,我们是不是不能太任性。
叶小蔓柔声说。
苏木搂着她,笑着说:怎么,进宫才这么点时间,你也学会顾全大局了。
你身不由己,我也无可奈何呀。
叶小蔓无奈笑笑。
不能妥协。
苏木却断然说。
叶小蔓转头看着他,由衷感动,无论将来如何,有他今天这句话,她便足够了。
小蔓,你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如果今天我妥协了,将来还会有无数场妥协,你明白吗?苏木柔声说。
叶小蔓默默点头:我明白。
今天她只是要进宫,明天或许会逼我宠幸,再然后册封,再然后甚至觊觎你的位置,觊觎青墨的位置,无穷无尽的贪欲,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步步相逼。
苏木说道。
但现在怎么办呢?叶小蔓发愁了。
如果让李云锦进宫,我势必还得娶一名能压得住她的女子进来,互相辖制,我的家园,就成了明枪暗箭的名利场。
苏木牵着她的手,边说边往前走。
叶小蔓抓紧他的手,说道:人人羡慕帝王,却不如平常百姓过得逍遥自在。
小蔓,你回去凤仪宫,我去一趟李尚书家。
苏木在凤仪宫门口停下,竟然一个个要挟朕!也都是反了他们!你别这样,你这样事情会越来越僵持,不如过去安抚一下他,和他好好谈谈。
叶小蔓说。
苏木皱眉;安抚?对,安抚,给他们李家一个台阶下来,或许这事就通了。
叶小蔓微笑点头。
苏木沉吟,点了点头。
去吧,好好说。
叶小蔓叮嘱。
好。
他目送她进了殿内,才转身离去。
一顶小轿子,将他抬到李尚书府邸,尚书府忽然通报皇上驾到,把李尚书夫妇吓了一跳,慌忙出来接驾。
苏木进了尚书府正堂,在首位坐下,待他们一家跪拜行礼。
寒暄几句,苏木和李尚书进了书房。
尚书夫人慌忙去二女儿的闺房,激动告诉她:皇上来了!李云锦正在弹琴,她淡淡回答:他来不来,与我何干?你这傻丫头,皇上可能是要接你进宫,尚书夫人嗔她一眼,我们李家的荣华,可全指望你了。
当初你们把荣华富贵指望在姐姐身上,如今姐姐命运如何?李云锦淡淡一笑。
唉,那是个意外,只怪我们都没懂皇上的心意,太急于成事。
尚书夫人叹了口气。
谁知道我以后会不会没揣摩好皇上的意思,也给一掌拍死呢?李云锦停下手指,睇着母亲。
你这孩子!呸呸呸,乱说话!爹爹和娘亲,可只有我一个女儿了,一定要把我往那火坑里送吗?李云锦继续拨弄琴弦。
尚书夫人被女儿说得,刚刚的激动兴奋全无,闷闷坐下。
李云锦站起来,说道:娘,我想见见皇上,和他说几句话。
等一会吧,看看他和你父亲怎么说。
尚书夫人点头。
李云锦对镜整整发髻,跟随母亲出了闺房,绕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在书房外的暖阁候着。
书房里,苏木正安抚李尚书,对李依依的死,表示歉意。
皇帝亲自来安抚,李尚书心头这口气缓了很多。
只怪依依这次心术不正,才造成意外。
李尚书难过地说。
不怨她,她也是听人摆布,才造成这样的悲剧,朕明天上朝,会正式为此事,和李公致歉,为依依正名。
苏木叹了口气。
李尚书听皇上这么说,顿时跪地大哭。
女儿心术不正,魅惑新皇,却被新皇一掌拍死的传闻,传遍宫中和京城,李尚书这些日子不仅要忍受失去女儿的悲痛,还要忍受各种冷嘲热讽、指指点点,日子过得十分煎熬。
他还得揣摩圣意,不知道新皇会不会因为此事,从此对李家失去恩宠,所以不如自己提出告老还乡,免得他日自取其辱。
皇上若真能在朝中说几句让他下台话,免除女儿多少鄙薄和流言,也让他在群臣面前,挽回了面子,他不由感激涕零。
皇上,依依原本单纯,她自己是根本想不到这样的邪门歪道。
他大哭。
朕明白,节哀吧,我们谁也不愿这样。
苏木扶他起来。
李尚书并没有十分执拗,看样子告老还乡之事,可以不用操心了,苏木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今太上皇逼朕赢取云锦,朕想和李公好好谈谈这事。
苏木看着李尚书。
李尚书沉默片刻,说道:若是皇上是因为被逼而娶云锦,云锦势必不会受宠。
苏木笑笑,点头说:尚书说得很对,看得很透切。
他沉吟一会说:自古以来,朝中要员,为了确保实力地位,无不将女儿送进宫里,一旦得宠,鸡犬升天,举家荣耀,却有几个,想过女儿的感受?李尚书默默点头,皇上说得对。
宫里的争斗,直接反应着朝堂的争斗,女儿嫁的不是良人,而是一个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你们不心疼吗?苏木说。
外边李云锦句句听得真切,她不断点头,之前对新皇充满仇恨与鄙夷,这会儿由衷崇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