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雯不怕撕破脸,反正刘子进早就不要脸了,何必再给他留脸。
今儿正好,把话说开了,省得这个人渣总往她的面前凑。
刘子进!钱丰收脸一沉,也不再一口一个刘老师了。
刘子进心里一咯噔。
雯丫,你咋说话呢?你之前想跟我好,想和我处对象,我没乐意,就拒绝你了,你咋还倒打一耙呢?到底是谁倒打一耙?沈依雯可真是气笑了。
她刚想开口,就听——跟谁俩呢!一个粗暴低沉的大嗓门,嗷唠一声猛然响起,吓得沈依雯一激灵,狠狠哆嗦着。
等她一回头,就见沈向东拎着一根竹扁担。
他个头一米八多,高高壮壮的体格子杵在那儿,先天上压迫人。
更遑论还黑着脸,跟个黑面煞神似的。
沈向东冲过来,他后头还跟着他家老二沈向南。
刚刚这哥俩忙着帮沈依雯烧炕,但柴火不够,向南出来拢柴火,正好看见这边的事情,就赶紧回家通风报信。
刘子进腿肚子直转轴:东……东子?叫谁东子呢!东子这名儿也是你能叫的?跟谁俩套近乎呢!沈向东开口就是一顿喷,又拧着脸看了沈依雯半晌,见她好像没咋地,才不着痕迹地松口气。
不要脸的腌臜玩意,我上回就警告过,让你少撩扯我们家雯雯,怎么,拿我话当成耳旁风?忽悠这个,忽悠那个,我不管你对外头那些人如何,但少把那个歪风邪气用在我们老沈家身上!沈依雯:?就迷茫极了。
而刘子进脸都绿了。
前阵子,沈家没出事前,本来沈向东也觉得,刘子进挺厉害的,好歹是个初中文凭,是个识文断字的读书人。
而这文化人可是很受大伙敬重的。
可有一回他正好撞见刘子进在那儿海誓山盟的忽悠沈依雯。
沈向东差点没气死。
敢情雯丫整天抢他们四房的粮食,像个小强盗一样,全是这小白脸子拾掇的?他当场就愠了一口气。
等沈依雯一走,他就黑着脸揍了刘子进一顿。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呔,瞎了你的狗眼!我告诉你,再敢拾掇那个小畜牲,看老子不弄死你!毕竟刘子进拾掇沈依雯,他们四房是直接受害者。
可如今,他口中的小畜牲,竟然变成了雯雯,那态度大转变,亲亲热热的,叫刘子进都懵了。
东子,咋回事?钱丰收问。
沈向东拎着那扁担,攥得很用力,手背青筋都冒出来了。
前阵子大房出事前,我正好看见这小白脸忽悠雯雯抢我们家粮食,那时候正好我建国哥快发津贴了。
沈建国每个月都往家寄钱。
刘子进这不要脸的,竟然打上那些津贴的主意,想忽悠沈依雯抢走沈建国的津贴孝敬他。
这不像话的!钱丰收气得拳头都硬了。
还能不能做点人了!这可不仅仅只是不要脸了!刘子进心里直发毛,这,这……任他舌灿莲花,可赶上这档口,也是真的没招儿了。
……这啥人啊!等这事之后,钱丰收还气得要死。
沈向东啥样,大伙都知道。
这小子脾气暴,但从来不撒谎,人家不屑那个。
说来这和原主挺像的,丁是丁,卯是卯,敢作敢当,不屑抵赖。
沈依雯瞄了一眼扫盲班,刘子进落了个没脸,已经进去了。
她皱了皱眉:大队长,少为那种人生气,咱们犯不上。
对了……之前挑了几个地方,等明儿天亮,就得忙活起来。
对!提起正事,钱丰收也顾不上生气了,可心里琢磨着,那姓刘的……呸!可恶心死人了。
不行,生产队蔬菜种子不够,他明儿得去公社一趟。
正好,顺道把这事办了,先跟韩主任说一说,看看能不能把那个姓刘的弄走。
钱丰收自己心里揣了事,就行色匆匆的。
沈向东低着脑袋跟在沈依雯后头,没了方才的威风架势。
向南追过来:雯姐?向南小心地看着沈依雯:那个……我大哥刚也不是故意的,能不能别生他的气?啊?沈依雯都懵了:我生什么气啊,我干什么生气啊?向南更懵:雯姐你不是稀罕那个姓刘的吗?我跟你说,他还忽悠过沈玉姗呢,他可没少讲你的坏话……向南撇撇嘴,这不巧了吗。
他大哥沈向东撞见刘子进拾掇雯姐在家当土匪,而他自己呢,有回上山遇见刘子进和三房的沈玉姗。
当时这刘子进口口声声说:姗姗,我和那个沈依雯,我俩真是清白的,可我没办法啊!那个小畜牲整天缠着我,她厚着脸皮往我身边贴,可她力气又那么大,我是真不敢撵她,我不敢得罪她。
反正向南就觉得,这刘子进两面三刀,真不是啥好人。
沈依雯摸摸向南的脑袋。
行了,我知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可看不上他。
向南又一愣:那雯姐你没生气?当然,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骂他就对了!沈依雯又回头看了看沈向东那边,沈向东还低着脑袋,但竖起耳朵偷听。
他是真尴尬,他之前捶了沈依雯一拳,可人家帮了他们四房不少忙,他越想越不该。
哎!沈向东面无表情地板着脸,可心里直叹气,看着就挺丧。
东子哥?沈依雯个儿矮,娇小瘦弱。
沈向东又正好低着头,一回神就看见她仰起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蛋。
走吧,回家!她一把捞起沈向东手腕。
沈向东又一瞠目,那大长腿直打摆子,晕乎乎的,跟做梦似的,被沈依雯牵着往家走。
等回到沈家时,房门一关,沈向东才反应过来。
哎唷!他一拍脑门。
看来之前那事算是掀篇儿了,雯雯不再计较了?他浓眉大眼,眼光明亮起来,跟那深夜里的灯火似的,那可真叫个亮晶晶,浑身都透出精神抖擞来。
……这个臭娘们!扫盲班这边,刘子进黑着脸。
另外两个一起过来扫盲的干事撇撇嘴,俩人一对视,互相没出声,但挤眉弄眼的。
两人走远些,其中一个呵呵冷笑。
活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姓刘的以前不是挺狂吗,这下可好,露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