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屋里因为在烧炕,烟熏火燎的。
沈益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被浓烟熏得直咳嗽,逗了沈依雯几句后,就自个儿退到门外去了。
不然就要呛得咳死在这儿了。
沈依雯呵呵一声,冷笑着。
但等盆子里的冻梨冻柿子化得差不多了,她就拿起来一个,用毛巾吸干水分递给了向南。
去给他送去。
谁?我三哥啊。
她一脸不高兴。
梨子能生津止咳化痰,让他多吃点,不过……也不能吃太多。
想了半晌,毕竟不清楚沈益民那个身体情况。
在原主的回忆中,这三哥似乎是个早产儿,所以才一直病歪歪的,主要是先天体弱,打小免疫力太低,所以成长期间就跟个药罐子似的,稍微一场小风寒都能要了他的命。
为保险起见,沈依雯只好问二哥和四哥。
三哥他能吃冻梨吗?这个是凉性的,而且很冰。
沈学农坐在轮椅上,秀气地回答:如果只吃一点没关系。
沈依雯点头,就将冻梨塞给了向南。
向南就蛮莫名其妙的,明明也不远,雯姐在屋里,民哥在屋外,就只是几步路的事儿,为啥雯姐不亲自拿过去给民哥呢?向南也想不明白,抓着冻梨就哒哒哒地跑走了。
民哥,这是雯姐让我给你的!向南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传进屋子里,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值变声期,那公鸭嗓子有些难听。
沈依雯一囧,气得直跺脚:不过是见者有份!她声音更大。
借此表示,她可没有原谅三哥那个毒舌的坏嘴巴,不过是见者有份,所以才给他!说完,她就挨个分了一圈儿的冻梨,就连沈三叔,四婶,还有四房屋里的向西,以及老太太徐大枝,这些人都有,挨个儿送了一圈儿。
沈益民拿着自己手中的冻梨,眉梢扬了扬,这丫头!他咬了一口,啃开梨子皮,汁水甜津津的,果肉有些沙,别有一番滋味。
这叫他眼神亮了亮,又悄悄笑弯了眼睛。
……晚上从大房的灶坑里扒拉出烤熟的地瓜和土豆,再次分了一圈儿,人人左手抓土豆,右手抓地瓜,摸着黑凑在一起吃了个香喷喷。
沈依雯甚至还烤了两个鸡蛋。
也不能说是烤,而是将生鸡蛋埋在草木灰里,慢慢蒸熟的。
这两个鸡蛋被她拿去给徐大枝。
老太太一看见鸡蛋就直皱眉,我不吃。
徐大枝抿着嘴一脸古板地推开了鸡蛋。
沈依雯叹气:奶,您就多吃点嘛,您看您胳膊和腿都肿了,这是病,叫水肿病,得多吃点好东西补一补。
徐大枝一愣,又看了她一眼。
大晚上吃太多不消化。
说完,拿走一个鸡蛋,却也给沈依雯剩了一个。
沈依雯多鬼呀,她哪能不知道,徐大枝这是舍不得,但凡有点好东西,全给小辈们留着。
在她眼里沈依雯就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人家老人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那边还有呢,您呀,就安心吃吧。
您尽快好起来,也省得我担心。
说罢,不等徐大枝拒绝,她将鸡蛋塞进徐大枝手里,就飞快地跑走了。
徐大枝一气:这孩子!拄着拐杖追了两步,却没追上,可那张向来严肃古板的面容上,却有些发窘,像是在笑,又努力绷住,不想表现出来似的。
……到了第二天,沈依雯一觉醒来,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就开始新一天的忙活。
说起来晚上和哥哥们睡在一个屋子里,就算用一块破布做帘子,把她自己遮挡住了,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看来除了搞事业,改善自家伙食,还得争取赚钱,然后尽快盖个大房子。
她想要有个自己的房间,毕竟她这岁数也已经不小了。
都十六了,还总是和哥哥们挤在一张炕上,这不大好。
又过了几天,派出所的小干事骑着自行车赶过来。
小沈同志!咦,您咋来了?董翠娥的案子出结果了!小干事是来报喜的。
本来得走不少流程,但特事特办。
因为董翠娥之前曾闹出逃亡事件,省城的领导过来后就迅速接手了这个案子。
她和刘子进如今已经被正式逮捕了,之前关在咱们派出所,那叫拘役管制,但现在可不同了。
这个案件的影响较为恶劣,三天后就执行枪决!咦?这么神速!?沈依雯都听呆了。
多谢您!她往小干事手里塞了一块糖,就连忙跑回沈家报喜去了。
却没有发现,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老女人脸色蜡黄,憔悴,突然听见这个消息,她整个人都懵了,扑通一声就坐在了地上。
翠娥啊,我的闺女啊……这人正是王大凤,她哭得撕心裂肺,声嘶力竭。
就算早就已经做过心理准备,可她还是承受不住。
而她望着沈依雯跑走的背影,阴狠地攥紧了手心。
全是这老沈家害的。
如果不是这个老沈家,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全是沈家害的!王大凤双目充血,她死死地瞪着沈家那边,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狰狞…………真的?判决真下来了?那还有假,就在三天之后!沈依雯带回这个喜讯,叫四房大喜过望。
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呐,四婶余采霞双手合十,拜了拜漫天神佛,那简直是喜极而泣的。
而三房那边,沈二珍这几天一直藏在屋子里,没敢闹事。
但听了这话,她心里一咯噔。
董翠娥和刘子进即将被判刑,那么她大姐呢?她脑子一嗡,差点又晕死过去,却勉强地定了定神。
而屋外的沈依雯拉着四婶悄悄说:这事儿咱们得庆祝一下,正好之前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就当去去晦气。
她一琢磨,想了想自己空间里的那些好东西。
四婶,我等下出去一趟,大概晚上能回来。
你这是?去公社,买点好吃的!沈依雯笑嘻嘻地这么说。
大房屋子里,沈益民正好听见这话,他眉梢挑了挑。
我也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