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的声音还在播放,宋晚没吃多少就摇头说:吃不下了。
陆沂舟贴着她的额头,叹了口气,扶着她躺下,抽出纸巾擦去她唇边的汤汁,声音舒缓:我量体温,你好像又烧起来了。
宋晚眼皮子沉,小幅度点点头,她看着他的身影忙碌,动作迅速,迷迷糊糊就听到他细语呢喃:张嘴,乖乖。
唔。
口腔里被体温计的冰凉充满,她颤了颤身子,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被角,这样细小的动作也没逃过陆沂舟的眼睛。
冷?陆沂舟看好时间,转身进了盥洗室,水流声很大。
他挽起袖子,鼻尖出了层薄汗,修长的手指扶着盆边,眨眼间,水差不多,关了单手端着走出来,放在桌面上,又用热水兑好温度。
这才把毛巾泡进去,修长的手指穿梭在里面,蒸腾的水汽氤氲,他垂着眸,任由汗珠流淌。
唤了声宋晚的名字,她哼哼着。
陆沂舟拧干毛巾,弯下腰来轻声说:可以了。
38度6。
陆沂舟绷紧了下颚,看着女人因为发烧变得苍白的小脸,眼尾泛红,头发散乱,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冰凉起来。
他将体温计放到桌面上,俯身给她从额头,一路擦到脖子,视线落在她紧扣的病号服上,按响了床头铃。
沉默着又换了次水,将热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
怎么了?护士一脸急色。
发烧,你能帮她擦下身子吗?陆沂舟在医院风评一贯很好,平时只有别人求他的份儿,能得他这么一句话,小护士下巴都要惊掉了,反应过来什么劲儿以后连忙摆手:小事小事。
多谢,那我先回避。
小护士皱了皱眉,嘟囔句:不是情侣嘛,还挺保守。
宋晚猛咳嗽一声,她是发烧了,不是死了,她能听到啊!小护士被她吓得手连忙收回来,尴尬地继续洗毛巾。
陆沂舟就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单屈着一条腿,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人来人往,他像一株没有根的浮萍,压抑的情绪堵着嗓子,第一次无措地靠着墙蹲下来,心里来回默念着两句话。
老天爷,我换宋晚,行吗?求您了,她得长命百岁。
她得,好好活着。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调整好情绪,接起来:喂?你好。
陆医生啊,来趟检验科吧。
拿到报告单,他来回确认了好几遍:是没事的?没感染?你们放心喽,依我的经验来看,没事,去吧。
可以说,陆沂舟出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走到病房前还撞上了沈祎然。
她美眸带着惊诧:陆医生,有好事啊?抱歉,不过确实是好事,你这是要进去?沈祎然扫过他手里的报告单,也不客气,摊开了手,神色认真:我看看。
进来说吧。
她肯定很开心。
护士给宋晚服了药,她这会儿精神都要好很多,听到门响动,望过去,眸子一震。
沈祎然的大波浪卷发照例扎在脑后,耳垂上挂着亮片的流苏耳饰,眉眼弯弯,站在陆沂舟身旁,意料之中的合拍。
她现在倒是知道李琳说的:情敌太过强大。
是个什么意思了。
心里怪味儿的,她没说话,视线无声地看向陆沂舟。
门口遇见的,一块儿进来了。
语气平淡,半句多余的闲聊都不肯说。
还发烧吗?她的眸子里含着关切,陆沂舟摆好椅子,请她坐下,递过来杯温水。
自己站在床边,眼神再没离开过宋晚身上。
对。
她想起来顾若萧,顺嘴问了句:顾医生他们还好吗?壮得跟牛一样,吃两碗米饭,嚷嚷着要过来,又来了患者,走不开才罢休。
这几个月下来,急诊科的氛围好,连带着她也跟大家混熟了,时不时能开开这几个人的玩笑,互相也不会急眼。
对了陆医生要给你看个东西。
美人一笑,顾盼生姿,娇俏得不像话,宋晚看呆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扭头问他:看什么?检测结果为阴性。
他一并将报告递过去。
宋晚半天没找回自己的声音,只觉得唇瓣张着,眼睛一片花白,就盯着那行熟悉的字眼看了。
阴性。
陆沂舟摸摸她的脑袋,嗯!生理性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她知道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慌张地抹了把泪水,她笑着说:我本来都做好准备了,但是老天爷又给了我机会,我还能做医生!她想去抱陆沂舟,但沈祎然为她张开了双臂,脸上带着柔意:祝贺你,宋医生。
一笑泯恩仇,更何况她们之间从没有什么不对付。
宋晚喜气洋洋地收下祝福,跟她抱在一起,傻里傻气地说了句:美女的怀里真的好香啊。
沈祎然愣住了,陆沂舟轻笑出来,你别介意,这姑娘就这样,又犯迷糊了。
听他解释完,沈祎然接话:迷糊得可爱,怪不得你会喜欢。
眼见她要抖落出什么来,陆沂舟连忙拉开宋晚:抱够了啊,再抱就该吃醋了。
行,多休息,我抽空再来看你。
沈大美女发话,宋晚扬起笑来跟她挥手:去吧去吧。
人都走到门口了,又转身朝她眨眨眼睛,话语里有意无意撩拨她:想知道什么,欢迎致电哦。
宋晚大眼睛滴溜一转,连忙答应下来:一定!如愿看到陆医生黑脸,沈祎然笑着从病房走出去。
她是病人,她是病人,不能计较。
陆沂舟自己给自己洗脑,欲给她再测一遍体温,被人家手一挥,八卦地看他问:说说呗。
忍不了了。
宋晚,还有没有点当病人的自觉了!他咬牙。
话锋一转,轻哼道:不是有你的大美人儿了,改天自己问呗。
你跟沈医生是朋友吧?陆沂舟唇张了张,声音缓下来:是,在国外那几年幸得她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