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沂舟只好就着她的手,唇碰在吸管上,汲取水分,大口大口地很快水就见了底,宋晚想再给他倒一杯,被他的大手紧箍住了手腕。
晚晚,你别不说话好不好?他最怕的就是这姑娘有事就憋着不说,她难受,他更难熬。
宋晚瞥向他抓着的手腕,淡淡地挑了挑眉,陆沂舟立马放开了,坐的笔直,跟幼儿园小朋友上课一样。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嘛?她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陆沂舟心里一咯噔。
他沉默地低下自己的脑袋,闷声说:错在没吃早饭?还有呢?她可不会轻易地把这篇翻过去!陆沂舟不说话了,他就靠在病床上,面容苍白,嘴唇干裂没什么血色,高挺的鼻骨跟他的性格一样,倔强倨傲,打不断也压不垮。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点滴缓慢而有节奏的响着。
宋晚将椅子拉得离床更近些,坐着跟他平齐,视线可以轻易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我没有怪你,我也没有生气,我是在后怕。
她的嗓音很轻,像羽毛轻轻地拍打在他的心上,蓦然间,他抬起了头,和她投过来的视线相对。
他在那里面看到了深深的歉意和恐惧,也看到了她欲滴落的眼泪,盈盈澈澈的,那双含笑的眼睛此刻被浓烈的悲伤包裹着。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让她伤心呢?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抬起了还扎着针的手,将她一把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头,声音很低: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陆沂舟你混蛋,扎针呢!她来不及擦掉眼泪,新的又淌出来了,滴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阵刺痛,手被她平平地放在床上,急得人站起来,看有没有回血。
他忍下那像蚂蚁啃食的痛感,眉头都没皱一下,还迎着夕阳,朝她露出一抹笑,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拍了拍床铺,对她说:坐。
宋晚一抹眼泪,倔强地坐下,鼻尖都泛着红,像他们曾在冬日里堆过的小雪人,鼻尖用一根小葫芦卜代替,远远看,红得很瞩目。
他想抬手去给她抹眼泪,才发觉自己这会儿是有多不方便。
离我近点。
他嗓音哑着,喉咙滚了滚。
宋晚不忍心看到他再一个激动,又回血了,将自己的身子半倾着,脸凑近到他身前。
他看着暮色下她的脸颊像颗水蜜桃,白皙的肌肤里透着粉红,眼角一圈都有着泪痕,带着破碎的美感,心念一动,不由得倾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吻里含着感念和心动,不带丝毫情.欲,只有缠绵的爱意。
一吻完毕,他认真的说:不会再让你后怕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像爱护你那样。
话说得漂亮,也得做到才行。
宋晚的傲娇劲儿上来一点也不输他。
这瓶打完就行了,我还要去看患者。
宋晚直接将手机递给他,打电话问。
他还想再争取下,自己只是低血糖,没有必要。
话到嘴边,被宋晚的眼神硬是逼得咽下去了,乖乖说:不打了,我养身体,养身体。
宋晚这才满意:想吃点什么?皮蛋瘦肉粥,或者凉拌黄瓜,还是紫米粥?就一点荤腥都没有?他突然怀念起中午的羊肉汤了,最起码有味儿。
我帮你选吧,对了,我帮你办了住院,两天。
她柔柔一笑,拿过手机点外卖,全然不在意他的想法,这时候他说什么都没用。
陆沂舟住院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杜松严耳朵里,他大大咧咧地开着豪车,载着医院跟前随便买的果篮,找到了他的病房。
推开门,戴着墨镜的脸上挂着笑,声音清亮:宝贝儿想我了吗?李菲菲正削苹果的手顿了顿,嘴角抿着不让自己发出哄笑声,宋晚就不一样了,一副觉得他有病的样子,还朝他浑身上下打量起来。
得出一副结论:要不杜总你出门左拐,上三楼脑科检查一下?杜松严臊得墨镜都要挂不住了,眼睛一瞥就望见病床上正笑得肆意的宝贝,直接把果篮塞到他床上,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
给自己找补着面子,轻咳一声,说:平时说习惯了,别在意哈!李菲菲削的皮好不容易连成一串,听到这话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一道响声,三人的目光一起落在她身上。
她怎么也在这儿?菲菲你没事吧?杜松严和宋晚同时开口,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看向坐在沙发上正臭屁的家伙,凝声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宋晚给她打了电话,说陆沂舟低血糖晕倒了,她连忙表示让她照顾陆医生重要,她的脚是小事儿,都不影响走路了。
第二天就收拾收拾,买了新鲜的水果送过来,也算闺蜜小聚,就是从往常的美食店换成了医院,问题不大。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随意买的果篮上,轻哼了声:塑料!杜松严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啥意思,他征询的目光投向陆沂舟,得到的答案是:你就用这敷衍我?确实塑料。
他都快自闭了,这一趟脸没刷上,面子都被人家摁在地上踩了,咳嗽一声说:这怎么就敷衍了?包装多么有设计感,里面的水果种类又多,更何况,你就住两天院,有得吃就不错了!陆沂舟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声音上扬着:看来你也想住几天?他脖颈一凉。
宋晚被他们几个逗得笑了起来,看了眼时间,说:那你们先聊,我有点事儿先走。
杜松严立马朝她招手,保证道:放心,哥们儿靠谱,去吧去吧!李菲菲也摆摆手:去吧,我在呢。
潜台词就是这家伙作不了什么妖,有她看着呢。
两个人的奇怪气氛,宋晚突然有些替陆沂舟头疼,默默看向他的眼睛,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