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俯视他,眼睛里带着虚虚的笑意,唇红齿白,小脸儿带着些微红,运动过后的舒畅感十足。
脚下的黑色马丁靴在地上碾了碾,枯叶瞬间碎成渣。
她拍了拍手,朝地上的男生比了个中指朝下的手势,唇边漾着肆意的笑容,嚣张至极。
眼神在一圈他周围的哥们儿身上扫过,发出不屑的轻哼声,声音很坚定:希望你们能学会尊重女生,阴沟里的臭虫只会人人喊打,见不得光亮!她又笑了笑,眸间闪着像碎星般的亮光,手指在空中轻轻点点,做了个招手的姿势,像傲娇的大小姐,声音温柔:小小惩戒,不足挂齿。
随后也不管别人眼里流露出什么看法,牵起已经目瞪口呆的李菲菲继续上山。
路上,李菲菲又回头望了眼,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那堆臭虫旁,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来不及仔细想,关切的说:晚晚,打架可是要被处分的,闹这么大,老师肯定护不住你。
宋晚不在意的摊了摊手,劝她别担心:没事儿,爽了就行。
周一的大会上,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地剜了眼宋晚,对着话筒说:我接下来宣读一则处分通报。
他流畅地读完,看向等待在台旁的宋晚,说:过来做检讨吧。
陆沂舟站在绿茵场上,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晒得他半眯着眼睛看正阔步走向演讲台的宋晚,听到旁边杜松严夸张的声音响起:陆沂舟,这不你妹嘛?他凉薄的扫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杜松严辨认出他的口型:你妹!嘿?杜松严!班主任从背后突然出现,顿时他就噤声了,用余光看陆沂舟,在心里腹诽他。
而陆沂舟本人扬着笑,视线落在宋晚身上,她的脖颈洁白细长,站的端正,手里举着稿子倒是有模有样的。
在全校师生面前,她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将手中的稿子撕碎,手一抬,碎片全部洒向空中。
她温柔而坚定的声音随着话筒传入所有人的耳中:我道歉,是因为打人是不对的。
可我还是想说,女孩子们在面对让你觉得排斥的目光时,可以勇敢站出来,说出你不愿意这四个字。
女生的柔弱不是臭鱼烂虾都能觊觎的,我们穿着打扮靓丽,是因为天气很热,是因为我今天喜欢这个风格的衣服,我们只是为了取悦自己。
如果你狭隘的认为这是骚,这是不正经,这是在给你’释放信号’,那我觉得你就是臭鱼烂虾,不配站在这里接受教育,因为你自私而腐烂,从内而外的散发着恶臭味儿,令人作呕!她的声音激起了这些少年人的心绪,她们的眼中闪着泪光,举起了赞同的手。
一个,两个,一排。
陆沂舟是全场男生里最先举手的,他的眉眼冷淡,深深地注视着台上竭力控制自己的女生,里面氤氲着说不出的情绪。
她在所有人中,一眼就望到了那个高挺的身影。
她哑着嗓音,高声道:请大家,以我为荣!女生,捍卫自己的权益,并不可耻,我希望多点尊重,多点理解,女孩子们,我们是最棒的!她的鼓励和呐喊,是对枷锁深深的宣泄。
高高昂着的头是她的骄傲,一如天鹅般耀眼,深深地将陆沂舟吸引住,他的唇角扬起了笑容,是对她的欣赏,这样的女孩子,发着光。
照亮了他的人生路。
一别经年,他还是忘不掉那份悸动,少女明媚的笑容和她温柔坚定的声音,从此在他的心房里久居。
她晃了晃他的胳膊,抬着充满了星光的眸子,低声问:想起来了什么?陆沂舟低笑着,嗓音悦耳:爱真的是个很美好的词,晚晚,我爱你。
从那时的心动到经过时间不语,他的爱意沉淀下来,他很庆幸,她给了自己爱她的机会。
宋晚的鼻子一阵酸涩,她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里已经明显有了嘶哑:干什么啊,这么煽情。
他将她抱在怀里,很紧很紧。
有风吹进来,掀起那张照片,在桌上打了个转,少女清秀的字迹写着—永远的北极星。
北极星的亮度和北斗七星差不多,在它的周围没有比它更亮的恒星。
找到了北极星,也就找到了北方。
这是属于少女的摩斯密码,不亚于他的情书。
陆沂舟被她拉了出来,说是要犒劳彼此,终于得偿所愿,可他觉得这小女人就是吃腻了自己做的菜,找的借口。
看着她点的菜他眉头越皱越紧,烧烤啤酒,烤鸭鸡翅,麻辣烫?他仔细地回想,他们进的不是家常菜的菜馆嘛?她是怎么做到点了这么多不相干的种类的?眉头郁结着,想劝她的话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算了,听她的,就当是犒劳了!举起罐装的啤酒朝她单挑了挑眉,唇角微扬着:碰一个。
耶!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蒸腾着饭馆里都冒着雾气,细细密密的,暖意融融。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宋晚?她顺着声音望去,看到唐煜一身矜贵,金丝眼镜被摘下,眼睛里带着微惊,随后就是友好的笑意。
她连忙问:你也来吃饭啊?点单了嘛,要不要一起啊?她熟娴的语气让陆沂舟微微蹙眉,直视这个男人,身上穿的是高奢品牌的西装,外套搭在腕间,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理着,挺精英的打扮。
臭屁。
他挑了挑眉:介绍一下?唐煜额间的青筋跳了跳,这就是宋晚的男朋友?挺帅,年纪感觉有点大,怎么有种熟悉感?他一贯绅士,自然不能驳了宋晚的面子,更何况他正有此意,浅笑着说:来吃饭,那就多谢款待了。
他正要挨着宋晚坐下,陆沂舟站起来。
朝他伸出手,眉骨抬高些,俊朗的脸庞上隐隐含着笑,自顾自的介绍起来:你好,陆沂舟,宋晚的男朋友。
他回握住,目光凛然:唐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