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余驰眼前一黑。
但凡盛厘一直表现的是愤怒和怨恨,他都不会这样不安。
偏偏她笑了,还笑得那么温柔。
像极了从前的余驰,只要一笑,就代表着有人要遭殃了。
喉间涌上来一股铁锈味,余驰生生将这反应压了下去。
他忍着双重的疼,看向盛厘的眸底划过一抹绝望,声音轻而淡:我不会死的。
在找到谋害盛慈的真凶之前,我不会死的。
等我找到那个人,那时候你还想要我的命,就尽管拿去。
闻言,盛厘脸上的笑僵了一瞬,而后缓缓落下消失。
她盯着余驰,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一丝破绽。
可是……没有。
的确,她记忆中的余驰向来坦然,做过的事不会不认。
就像两年前,他就很直白地告诉盛厘,余芷就是他让人放出来的,怎么样?同样的,他没做过的事,不会任由别人给他盖上。
但盛厘想不出还有谁会谋害盛慈。
又或者是,她本来就恨着余驰,所以带着偏见。
可不管怎么样,盛厘都说不出她相信他的这种话。
沉默了片刻,她深吸了口气:人都是会变的,两年,谁知道你的阴毒狠辣又发展到什么程度。
我和你之间不是只有我姑姑这一件事,余驰,我说过,我恨你。
所以我是真的驰望你去死,死的干净点,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盛厘转过身看向盛默砚,语气明显放缓: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好。
盛默砚没半点停顿,上前牵过她的手便往病房外走。
余驰下意识叫住要离开的盛厘。
厘儿。
盛厘身形一僵,胸口顿时像堵了块石头一样。
从前两人还在一起时,只有余驰心情极其愉悦的时候才会这样喊她。
他其实只是想喊她的单字,但出口就自动加上了儿化音。
这一声从他嘴里喊出来,语调绵延回转,像是会蛊惑人似的。
可如今……盛厘回过头,语气凉淡:余驰,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你这样喊我。
余驰咽了下喉咙,缓缓垂眸,睫毛狠狠一颤。
是他忘了,现在的他在盛厘面前,没了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
抱歉……以后我会注意。
盛厘离开,病房的门干净利落地被关上。
回到楼下病房,盛默砚拉着盛厘问:是谁告诉你余驰醒了的消息?盛厘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脱身,望过去的目光依旧淡漠:我没问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先质问起我了?这样的她让盛默砚陌生极了,不禁顿住。
不是这样的小厘,我只是担心你的情绪……盛厘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缓了会儿,才重新开口:我知道,哥,是我太脆弱了。
但是以后不会了。
盛默砚看着她,片刻抿了抿唇问:余驰说不是他,你信吗?我只相信证据。
盛厘别开眼,如果是他,我不会放过他。
但如果不是他,只要他再不纠缠我,以前的事就算了。
一个人一直活在仇恨里太累了。
她现在只驰望盛慈能够醒来,然后他们三个人回到伦敦,此生再不踏上这里的土地。
盛默砚点了点头:我会亲自去调查整件事。
见他起身就要走,盛厘蹙着眉喊住他:哥,你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先睡一会儿吧。
病房里还有一张床。
盛默砚想了想,也怕自己真的垮掉,终是听话地躺了下来。
晚上护士来给盛厘检查身体,她无意抬眼,便看见病房外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那模样,像是怨气缠身的一缕魂魄。
护士见她一直看着门外,不由得问:在看什么?盛厘移开视线,扯了扯嘴角。
一条流浪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