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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暗流涌动

2025-04-01 07:50:43

吕明湖回到庐山,子元真人正在芙蓉峰上练剑,长剑迎着朝霞,射出万道金光,穿透云雾,神圣辉煌。

倏忽一收,莫说剑光,就连充盈于云海间的浩然剑气都感觉不到丝毫了。

这等收放自如的功夫已臻化境,吕明湖见惯了,平静地上前拱手行礼。

子元真人道:见到穆苍梧了?四百年前,一代妖王穆苍梧被琼芳真君击败,肉身毁灭,其魂魄便被关押在地府的寒冰地狱。

吕明湖摇了摇头,道:弟子拿着您的名帖求见楚江王,他手下的崔判官却说他在闭关,非十万火急之事不得打搅。

弟子要见穆苍梧,崔判官又说没有十殿阎王的手谕,谁也不能见穆苍梧。

子元真人冷哼一声,道:推三阻四,遮遮掩掩,倒是和阳间的官府一个德性。

吕明湖接着道:弟子按照您的吩咐潜入寒冰地狱,那里守卫森严,异于寻常,更稀罕的是穆苍梧的牢房周围布下了金车移相阵。

金车移相阵能屏蔽一切神识,就算是子元真人想破解,也要费一番功夫。

吕明湖自然无法得知牢房里是个什么情形。

穆苍梧是极度危险的重犯,断绝他和外界的来往固然有必要,为何以前不用金车移相阵?子元真人眉间阴云沉郁,看着东山背后升起来的金乌,道:这个陆诀来历不明,行事作风极像穆苍梧。

你说他两年前替琼芳重塑神像,恐怕那时穆苍梧就已不在地府。

地府怕天庭知道,怪罪下来,连我们也瞒着。

现在我们没有证据,也无法和他们对质,只能先追查陆诀的下落,小心防范了。

子元真人转身凝视着吕明湖,目中露出一抹感慨之色,道:天生万物,相生相克。

穆苍梧剑法高绝,流波剑法是他的克星,如今琼芳去了天界,倘若陆诀真是穆苍梧,你继承流波剑法,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了。

吕明湖道:师父,弟子斗胆一问,这么多年过去,生生不息的破解之法,您和诸位前辈依然一无所知么?子元真人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生生不息是穆苍梧自创的功法,其中的奥妙,为师和诸位长老至今未能参透。

但为师相信一定有破解之法,也许陆诀就是找到答案的契机。

吕明湖一向被誉为天才,听了这话,他不禁想自己能否创出一套功法,让世间的高手绞尽脑汁数百年都难窥其妙呢?他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他对做成这件事的穆苍梧不无敬意,就像穆苍梧对琼芳真君也怀有敬意罢。

天才总是惺惺相惜的,哪怕身处不同的阵营,也不例外。

吕明湖看见吕黛时,她穿着藕色对襟纱衫,月白罗裙,手持一柄素纱团扇,立在一株花色秾艳的木芙蓉下,望着他笑呢。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笑,好像屡战屡败的将领终于打了一场翻身仗,迫不及待地来向对手炫耀。

吕明湖走到她面前,道:遇上什么好事了,这般高兴?吕黛挽住他的手臂,扬起脂粉淡施的娇靥,与他对视,道:江屏不想娶鲁小姐,他来找我了,我想跟他回去,好不好?撒娇的语气中暗含得意,她怎么能不得意?他算准江屏会舍她娶鲁小姐,江屏却做出了相反的选择,她几乎忍不住对他说:你错了,你不该看低我,我自有俘获男人的本事,只是你不买账而已。

吕明湖看着她,忽然笑了,清清冷冷的脸上泛起一层明亮的雪光,伸手在她脸上一拧,力道有些重,语气却很温和道:你开心就好。

吕黛吃痛地蹙眉,他松开手,她白腻腻的肌肤上浮起鲜明的红印。

吕黛捂住脸,目光闪动,又笑道:你去地府查到什么了?遇上麻烦不曾?吕明湖道:没什么。

走到飞霜院,江屏见他们回来了,笑吟吟地上前,与吕明湖拱手见礼,仿佛将之前在放鹤亭里的谈话都忘记了一般。

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吕明湖确实有些意外,心知这个皮囊精致的玩偶如今于吕黛已有了不同的意义,也不想为难他们,淡淡道:江公子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日罢。

江屏拿不准这话是客气,还是有别的意思,斟酌一番,道:既如此,便叨扰道长了。

吕明湖瞟他一眼,也不招待他,径自回房打坐。

吕黛对江屏私语道:难得他大发慈悲,放我们走,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江屏道:他毕竟是你的主人,我与他太生疏了也不好,他若不同意,我们走得再远也没用,不如留下来和他亲近亲近。

这话也有道理,吕黛看了看屋里,笑道:他可是冰山,你小心冻伤。

冰山回来,气温骤降,江屏和吕黛都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胡闹,说话都压低声音,晚上睡觉也老老实实的。

却说吕黛有一对杜鹃朋友,翌日喜结连理,送帖子来请她去吃喜酒。

她便带着礼物,变成喜鹊去了。

江屏本想和她一起去,但听说那些鸟儿都未成精,语言不通,不免有些尴尬,便作罢了。

他在屋里看了会儿书,出来散步,经过正屋窗边,见窗牖开着,便往里面瞟了一眼。

吕明湖正坐在窗边下棋,江屏定睛细看,他下的不是一般的棋,棋盘上有许多字和图案,棋子只有一枚。

棋盘旁边放着一只碗,碗里有一枚骰子,六面不同色。

棋子走两步,他拿起骰子掷一下,掷出个三,便走三步。

江屏大致看明白了规则,觉得很新奇,问道:吕道长,这是什么棋?我在俗世从未见过。

吕明湖道:这叫五行棋,是一位已经飞升的前辈自创的。

江屏道:你一个人玩多没意思,我陪你玩罢。

吕明湖看了看他,居然没有拒绝。

江屏自觉抓住了与他缓和关系的机会,兴冲冲地进屋,在他对面坐下。

吕明湖给他一枚棋子,两人从头开始。

吕明湖让他先走,他也不推辞,拿起骰子一掷便是个六。

走了六步,见这一步上有字:天干逢三奇,掷出三者,方可前行。

吕明湖掷了个四,走了四步,这一步上也有字:坎为水,主雨,掷出黑者,方可前行。

五行之中,水是黑色,木是青色,金是白色,土是黄色,火是红色,与骰子上的颜色相对。

江屏接过骰子,如愿掷了个三,又走了三步。

吕明湖却没能掷出水,只好看着他走。

玩了一炷香的功夫,江屏已经遥遥领先,吕明湖发现这人运气好得出奇,无论走到哪一步,都能一下掷出符合要求的点数和颜色。

江公子,你若不是凡人,我真怀疑你在作弊。

江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这个人就是运气好,小时候不懂事,去赌坊玩,赢得太多,差点回不去。

吕明湖的棋走到掷出六者才能走的一步上,他掷了三次,都不是六。

江屏道:吕道长,要不然我让你多掷几次?吕明湖冷冷道:不必。

一只喜鹊扑棱棱地飞过来,立在窗台上,看他们下棋。

阿黛,你回来了。

江屏双手拢住它小小的身子,放在腿上,拿自己吃的茶喂它。

吕明湖眼中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什么也没说,继续掷骰子。

江屏抚弄着喜鹊的羽毛,桃花眼里满是怜爱。

那喜鹊在他腿上打滚儿,很受用的样子。

你们在做什么?吕黛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江屏一愣,转头看见碧纱橱外的她,才知道自己认错喜鹊了,尴尬地将腿上这只放回窗台上。

吕明湖锋利的唇角微微上翘,江屏知道他不会认错,却故意不说,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深深看他一眼,对走过来的吕黛笑道:我和吕道长下五行棋呢。

吕黛见江屏领先甚多,拿走两枚棋子,道:这有什么好玩的,珠娘送了我一篮果子,我洗给你们吃。

吕明湖道:你们吃罢,我去练剑了。

说罢,起身走了出去。